黄得功大惊失色，兵法有云，军事行动应慎之又慎，为何还能如此迅速决定？
“这？”
除夕夜，刚过子时就要出兵，岂不是儿戏？
“呵。”
沈天石淡然一笑，黄总兵或许还不了解，水师步战队的真谛是一支快速反应的精英部队。未来，他们将驻扎在遥远的海域！
如果不能随时集结，登船即行，何谈快速反应？
如同后世的帝国陆战队，核潜艇、运输机、航空母舰……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部署到世界的任何角落。
虽然我们没有那样的高科技，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哪怕是一个强大的王朝，若不在兵力投送上下功夫，再多精兵强将也只是摆设。一个王朝能够征服多少土地，完全取决于它的战略投放能力。
寒风中，沈天石看了一眼怀表，凌晨一点，他冷静的嘴角再次吐出两个字：“召集。”
话音未落，麾下的军队开始有序集结。
“咚咚咚咚。”
海防营地的战鼓声隆隆作响。
“嘟嘟嘟。”
集结的号角也响彻天际。
黄得功摸了摸头，与下属将领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震惊。他终于明白，什么是迅疾如风的军事行动。
太快，实在太快了！
他们在赤炎厅中踏出，眼前已是红莲般的浩渺世界。
月圆之夜，本应是勇士们歇息的圣洁时刻。
凤翼军的战士们原是在营帐内，享用过炽热的魔法盛宴，正与战友共享难得的宁静时光。
“隆隆隆隆！”
但战鼓一震，霎时，士兵与军官仅稍愣，便本能地披挂起魔导铠甲。
身着深绯色的魔绒甲，握紧燃烧的符文枪，背上魔法背包。
“呜呜呜。”
紧接着，号角声响起，一列列战士如洪流般从各自的营帐中涌现，遵照长官的指令，涌向巨灵训练场。
黄得功众人瞠目结舌地注视着，这片赤色的浪潮。
如一道道赤色的细流，自每个角落汇集成大海，仅仅片刻，一个个严整的赤色阵列便赫然成型。
五万凤翼军紧急动员！
除去驻守各大神秘矿坑及松江领地的兵力，这是沈天石目前能调动的最强力量。
五万大军大致分为前卫与后卫。
前方是两万经验丰富的老兵，后方是三万水元素陆战队的新兵，军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排排荷枪实弹的战士笔挺站立。
“呵。”
夜晚，整整三万士兵悄然无声，只有海风拂动旗帜，步兵、骑兵、炮兵各部队军纪严明。
一片赤色的海洋。
“呵！”
黄得功感到脊背冒出冷汗，头皮发麻，他终于理解何为天下无敌之师，何为如山不动的意志。
“这样的训练。”
黄得功的眼皮不住跳动，这训练令人惊叹不已。
大营内火把如林，军旗下一列列大明子嗣，壮硕的青年勇士，四轮马车牵引着一门门神秘的长炮和短炮。
近代魔导武器闪烁着幽邃的金属光辉，令人敬畏。
黄得功再看他们的装备，驸马爷旗下的标营火枪骑兵，那些优质的东北战马，或许是缴获的吧？
还有马背上，褡裢里插着的一杆杆魔法火枪。
“一、二、三、四、五、六、七……”
每位骑兵配备六七杆火枪，而且全是无需引火线的回转枪。
还有一把把切割钢铁如泥的乌尔茨钢剑，沉重的铠甲，内衬护甲，链甲，魔绒甲……皆挂在强壮的驮马身上。
这是驮马？
这些驮马比普通的战马还要高大。
“疯狂。”
黄得功首次目睹凤翼军标营火枪骑兵的集结，他觉得自己要么疯了，要么是驸马爷疯了。
再有钱也不能如此挥霍啊！
这不是拿金币开玩笑吗？
黄总兵又看看自己的辽骑精锐，几乎要流泪，他的辽骑还在用三管火枪呢！
比较之下，根本不堪一提！
他的辽骑精锐算什么，与驸马爷的标营相比，他还不如一个乞讨的流浪者。
“嘿！”
沈天石连忙安慰几句，等这场战斗结束后，洛阳魔能工坊的产能提升，就会给黄得功的部队换上新装备。
黄得功大喜过望：“一诺千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相视而笑。
然而……
巨大的军队集结，目光所及，两万英勇的凤凰之翼老兵傲立世间，其余的三万新兵，尽管未经战火洗礼，却蕴含着无尽潜力。
\"嘶。\"
黄得功凝视着驸马爷，又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这位驸马爷打算以三万新兵为前锋，对抗左良玉那号称八十万的雄师？
这简直是太过轻敌了吧？
左良玉的兵力究竟几何，连他自己恐怕也说不清，虽不真有八十万，但他麾下确有几支强悍的部队。其中，最为精锐的乃是长江海军，拥有千艘大小船只，兵力总计五万，牢牢把控着长江流域的水域。
这支海军的中坚力量，由左良玉之子左梦庚亲自统帅。
五万对抗八十万。
\"这有可能成功吗？\"
黄得功麾下的骑兵将领们心神不宁，这样的兵力差距太大，就算加上他的两万兵马，依然处于明显劣势。然而，黄得功是个决绝之人，面对如此局势，他也豁出去了。胜则功名永载，败则生死难料。
\"呵呵。\"
沈天石微微一笑，挥手道：\"出征。\"
将旗飘扬，大营之中，一片片赤红的云雾涌动。
\"哗，哗，哗。\"
瞬间，铠甲的撞击声四起，耳边尽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走出大营，登上江堤，眼前豁然开朗，冬季的长江平静如镜，沿岸排列着八艘三桅战舰。
两艘原装自葡萄牙的巨舰，六艘复制型号刚完成涂装，流线型的船身在月光下闪耀着皎洁的光芒。这些六百吨级的风帆战舰，既适用于内陆河流，也能驰骋近海。前后甲板各设一门二十四磅长炮，侧面布满炮口，宛如刺猬。
受限于排水量和吨位，每艘战舰装备了三十二门侧舷火炮，左右各十六门，全为十二磅的长炮管滑膛炮。
而且，得益于工匠营在葡萄牙技师的协助下完成了炮模的标准化，早在半年前，凤凰之翼军就已经能批量铸造大炮了。
\"唉。\"
沈天石摩挲着额头，叹气道：\"火力还是不够强啊。\"
这种型号的战舰吨位较小，炮位有限，相比最新式的风帆战列舰，仍有至少两代的差距。
技术薄弱，滞后，造船之道无法一蹴而就，必须集中人力、物力，以及他治下那些年轻才俊的力量，逐步追赶。
黄得功看着那些战舰上密密麻麻的炮口，嘴角抽搐地翻了个白眼，听听，这像是人说的话吗？
\"这火力还叫弱？\"
沈天石朝他微笑，足以对付左良玉，这是凤凰之翼军海军陆战队成立后的首战。
先拿左良玉来磨砺一下也好。
\"可是...运输船呢？\"
战舰虽已准备，但要将三万士兵运走，还需大量的运输船。黄得功满脸困惑。
沈天石轻轻一笑，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千里镜，递给黄得功。黄得功接过千里镜，望向远方的海洋...
此刻，东海之滨，一支由支浩浩率领的庞大舰队乘风破浪，在月光的映照下悄然驶近，大小各异的战舰、运输船、商船、龙骨舟……总数竟有数百艘！
“我的天哪。”黄得功惊叹出声。
这些船来自何处？大多是海船。沈天石靠近，低声道：“朝鲜，琉球群岛。”
“哦，明白了！”
黄得功瞬间恍然，原来这是朝鲜海军和琉球海盗的联合？
沈天石嘴角微扬，这支舰队仓促拼凑而成，既有石亨掌控的朝鲜海军，也有颜继祖在琉球集结的海上力量。虽船只众多，但实际上战力有限，可谓杂牌之师。
但别无选择，建造战舰需要精湛技艺、巨额资金和时间，而时间正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勉强合格吧。”
即便如此，对付荷兰人无异于送死，但对抗左良玉的长江水师，这已是绰绰有余。毕竟，这也算是一支近海舰队。
而左良玉的长江水师充其量只是一支内陆河湖舰队。近海舰队对上内陆舰队，无论船只种类、吃水深度、火力配置还是水兵素质，优势都无可比拟。
尖锐的号角响起，一个时辰后，近海舰队靠岸，一队队步战队新兵在军官指挥下登上船舰。
“哗啦，哗啦，哗啦。”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次回荡，震撼人心。
黄得功心中叹服，一年过去，这位大明驸马爷果然一刻未歇，私下已在东海建立了庞大的势力。手握这支近海舰队……
他暗自心惊，除了盘踞福建的郑芝龙，还有谁能制衡驸马爷，谁又能对抗凤威军？大明水师吗？
大明的近海舰队早在崇祯四年随松江水师的覆灭而消亡，早已失去了海洋霸权。
“唉。”
大战在即，黄得功心情复杂。此战并未上报兵部，更未告知内阁，甚至连皇上都被蒙在鼓里。即将对抗的是大明自己的官军。
战后，皇上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与驸马爷的关系将降至冰点，公主的婚事多半也将告吹。但大明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沈天石忽然笑道：“黄总镇，你会游泳吗？”
“啊？”
望着他的笑容，黄得功不禁颤抖：“不会……”
他本是辽军出身的骑兵专家，论骑术，即使与清军白甲兵单挑，他也不逊色。二十年前，大明的辽骑远比清军勇猛。
然而，黄得功和他的三千辽骑大都是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