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人斗笠下的阴影明显晃了晃,但却一言不发。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三百年后的因果线,倒是比蛛网还缠人。”好半晌,蓑衣人忽然开口。
说完,他微微低头,双臂下意识地将襁褓往怀中拢了拢。
襁褓中,婴儿腕间的花印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辰,泛起一圈圈微光。
陆流盯着蓑衣人腰间晃动的玉佩,那上面刻画的痕迹与之前陆流所得到那块分毫不差。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神秘的蓑衣人,就是那没良心的摆渡人。
可这会儿,这摆渡人的态度有些微妙,一举一动都好像藏着数不清的秘密。
云裳的眼神中燃烧着急切,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想要将蓑衣人怀中的襁褓看穿。
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猛地转身。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一般,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眨眼间便要消失。
“偷渡时空长河...当年有干过这种事吗?”蓑衣人转身消失的瞬间,那极其细微的嘀咕声,恰似一缕若有若无的微风,徐徐飘来。
“哎哎,别走,你这恶毒的资本家,我工资还没结呢!”陆流急得跳脚,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
在他这气急败坏的呼喊声中,原本停歇的漫天雪片,又重新开始纷纷飘落,整个世界再次恢复运转。
就在蓑衣人消失之处的地面积雪上,竟毫无征兆地生出几朵冰莲虚影。
这些冰莲宛如梦幻中才会出现的奇花,花瓣晶莹剔透,边缘还凝着如同发丝般细小的纹路,在这昏暗且混乱的环境中,闪烁着神秘而清冷的光芒。
叶辰的眼神瞬间锐利,紧紧盯着冰莲,眉头紧紧皱起的同时指尖迅速凝出人皇之力,那金色的光芒朝着冰莲激射而去。
那冰莲在触碰到金光的刹那,如同被点燃的烟花,突然化作袅袅青烟,缓缓升腾。
在那缭绕的烟雾中,竟浮现出一枚枚诡异的符文。
陆流望着青烟中扭曲的符文,感觉这玩意很熟悉,随后他像是突然被什么驱使,猛地伸手抓住一缕正在消散的烟雾。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烟雾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咒骂道:“该死的资本家...”
陆流发现这些符文所散发的气息,与他辛苦维持的时空坐标散发着同源的气息。
很显然,这蓑衣人跨时间长河跑路了!
陆流气得浑身剧烈哆嗦,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将军府门前的铜环突然发出一声沉闷巨响。三百年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半扇。
穿堂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雪粒打在脸上同时还带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透过门缝,隐约可见满地破碎的紫藤纹灯笼,暗红的穗子浸在尚未结冰的血泊里,一片凄惨而恐怖的景象。
“你们听。”叶辰突然扭头看向门内,厮杀声与兵器相击的声响,随着大门缓缓打开,源源不断地传出。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碎裂的灯笼纸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那声音似无数冤魂在低声哭泣,诉说着曾经的悲惨故事。
云裳不由向前走去,脚步有些迟疑。绣鞋碾过浸血的紫藤纹穗子时,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惨烈景象。
她双眼瞬间瞪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被这血腥的场景夺去了声音。
“当啷~”发簪突然坠落在地,那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云裳木然地弯腰去捡,就在这瞬间,漫天大雪突然毫无征兆地化作燃烧的箭雨,呼啸着扑面而来。
“小心!”陆流指尖点在青铜灯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激发出一抹青光将漫天箭雨挡住。
“别碰任何东西,这些因果线会顺着神识缠上...”他话音未落,叶辰的冰莲突然发出一声裂帛般的脆响。莲瓣簌簌剥落,竟渗出点点猩红的血珠,那些血珠悬在半空,不坠落下地。
它们在虚空中缓缓移动,勾勒出扭曲的花纹,与将军铠甲下的暗纹遥相呼应。
“退后!”叶辰猛地反手将两人拦在身后,剑气横扫的刹那,破碎的冰莲炸开万千冰棱。
那些冰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向着四周飞溅而去,将箭雨炸成漫天火点。
陆流咬牙,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从他口中喷出,喷在青铜灯上的瞬间,整个将军府突然天旋地转。
朱漆大门轰然闭合,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门环上的饕餮兽首淌下两行血泪。
那血泪顺着兽首的脸颊滑落,滴在雪地上,瞬间融化了周围的积雪。血腥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蜜,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些炸裂的火雨如同点点繁星,在这黑暗血腥的环境中闪烁着微光。火星落在地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苗,那火苗迅速蔓延,将满地血泊烧成蜿蜒的符文。
这些符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蔓延之处,青砖缝隙里钻出无数冰晶优昙花。
这些优昙花晶莹剔透,每片花瓣都映着蓑衣人怀中的婴儿面容。
陆流突然闷哼一声,青铜灯盏出现蛛网状裂痕,灯焰闪过的瞬间,三人同时看见一幅画面。
“不是这样的...不是...”云裳浑身颤抖,不愿相信这个真相,话音未落,整个时空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冰莲同时绽开,每朵莲芯都浮现出青铜宫殿的虚影。虚影重叠的刹那,将军府的回廊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叶辰突然按住心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人皇之力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涌出。
金光所过之处,冰莲尽数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陆流盯着开始虚化的指尖,突然笑出声来;“三百年前的阵法,需要三百年后的引子。”
别的都好说,关键是这拨动时空的业力全都施加在陆流一人身上。
此刻他发间的霜雪已蔓延至眼尾,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