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琉璃正踮着脚尖戳他洞府门口的防御阵法玩,裙角沾着几片青苔,显然已经蹲守多时。见陆流落地,少女眼睛一亮,蹦跳着过来时发间银铃叮当作响。
“接着!”陆流踩着片梧桐叶落地,袖中飞出的油纸包划出个漂亮的弧线,裹着桃花酥的甜香稳稳落进叶琉璃怀里;“老登非说我深藏不露,硬要把宗门安危扣我头上。你给评评理,我像能担此大任的人么?”
叶琉璃咬开酥皮时,糖霜沾在唇珠上亮晶晶的。她突然猫儿似的凑近,发间铃铛险些撞上陆流下巴:“陆流哥说实话,你该不会...”少女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凝出缕剑气戳他腰间青铜灯;“是扮猪吃老虎的渡劫老怪?”
“金丹,货真价实的金丹。”陆流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见少女露出与青玄子同款的恍然表情,他顿时泄气,扶额哀叹:“罢了,横竖说真话也没人信。这几日大比筹备,可撞见什么蹊跷事?”
叶琉璃点了点头,若有所觉望向西边天际:“方才丹峰取清心散,正巧...”她忽然噤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某物。
“撞见长老偷喝醒神汤?”陆流挑眉,顺手取出一把瓜子开始嗑了起来。
“不止。”叶琉璃从袖中取出半片焦黑符纸,边缘锯齿状的裂痕正渗出些许未散尽的荧光;“丹房玄铁鼎烫得能熔金,偏这符纸在炉灰里完好无损。”
陆流接符纸的手顿了顿,符纸上的纹路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太熟了。
“明日你查验参赛弟子名录时。”陆流神色慎重;“特别注意与这个相同的纹路...记住,装作不经意间瞥见。”
“可这究竟是...”叶琉璃话未说完便被截断。陆流指尖弹出的瓜子壳正巧打中她发簪,叮咚声里混着他懒洋洋的告诫:“有些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好妄下判断。”
见到陆流这般慎重,叶琉璃也升起了警惕之心,能让陆流哥都慎重对待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随意左右的事情了。
“嗯嗯!”叶琉璃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去吧。”陆流摆了摆手,看着叶琉璃离去的背影,反手摸出个新摘的莲蓬,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有咱们叶大圣女坐镇,我这金丹小修士正好躺平咯...”
......
叶琉璃并没有着急去查验名录,她方才看见陆流见到那符纸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变,于是决定再去丹峰探查一番。
刚来到丹峰脚,叶琉璃便闻见晨雾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谁在焚烧掺了硫磺的符纸。她故意绕道丹峰后山,果然看见几个杂役弟子正在焚烧大量药渣。
“圣女安好。”众人慌忙行礼,脚边竹筐里残余的龙须草泛着诡异青灰色。叶琉璃状似无意地用鞋尖拨动灰烬,瞥见半片未烧尽的符纸。
正是那日她在丹房发现的残符。
“最近换季,长老说旧药材容易生霉。”为首的弟子额角渗出冷汗,袖口隐约露出黑色鳞纹。
叶琉璃笑着拂去对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仔细别呛着。”指尖擦过衣领时,悄悄布下了一道印记。
“行了,你们忙吧,我去找长老取些大比用的聚气散。”说罢,叶琉璃也不待几人回应,化作长虹消失在了原地。
叶琉璃换完丹药后刚走不久,陆流就悄悄咪咪溜进了丹峰。由于整个青云宗为了节省开支,除了护宗大阵以外,也只有亲传峰与红鸾峰有着禁制,所以他很顺利就来到了丹峰一处偏殿。
执事长老枯枝般的手指掐着药草,坠入药鼎的刹那,整个丹炉突然发出婴儿夜啼般的尖啸。
“咔~”
青铜鼎耳裂开细纹,浓稠黑血顺着纹路涌出,在青砖地面蜿蜒成符咒。
陆流瞳孔微缩,当第三株药草没入鼎中,他如黑鹤般掠下房梁;
“长老这醒神汤的配方,倒是别致。”
陆流腰间青铜灯撞上门框的闷响惊碎了满室腥气。
“师侄竟识得醒神古方?”嘶哑笑声中,药杵裹挟罡风当头砸来。
陆流眼神一凝,这老登搞偷袭!
手指轻点腰间,灯盏骤然迸发的荧光却在空中织成冰网。
被冻住的药杵上,毒液映着晨光,折射出长老扭曲的面容。
青灰鳞片已攀上他翕动的鼻翼,竖瞳里翻涌着不属于人类的贪婪。
“原来如此。”陆流轻笑,暗道自己神经最近有些敏感,这事是魔门闹的就好办多了。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顺手把这老登收拾了,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陆流眉头一挑,身形一闪,又悄无声息回到了房梁上。
“长老!不好了!”一个杂役弟子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手里还攥着半片焦黑的符纸;“圣女刚才来过了,她...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长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青灰鳞片接连颤动,他一把夺过符纸嘶吼道:“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应付不了!”
陆流在房梁上听得直乐,这老登阵能演啊,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他正想着要不要再添把火,忽然感觉腰间青铜灯微微发烫,低头一看,灯芯竟然自己燃了起来。
“你不许看。”陆流嘀咕了一句,随手掐灭了灯芯。他正准备继续看戏,忽然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比刚才还要急促。
“长老!大事不好!”另一个杂役弟子冲进来,脸色煞白;“宗主...宗主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执事长老的脸色一变,猛地转身看向房梁方向,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他愣了一下,随后逐渐恢复成人形,盯着房梁低语;“你跑不掉的...”
此时的陆流已经溜出了丹峰,正蹲在路边啃着刚顺来的桃子一边啃一边嘀咕:“这老登还真特么是个老戏骨,装得挺像那么回事。不过...宗主怎么突然来了?该不会是叶琉璃那丫头告的状吧?”
他正琢磨着,忽然感觉腰间青铜灯又微微发烫。
陆流低头一看,灯芯竟然又自己燃了起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掐灭了灯芯:“要你亮你不亮,现在知道亮了?小爷不需要!”
陆流啃完桃子随手把桃核扔进路边的草丛里,然后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洞府走去;“这大比还真是热闹啊,看来得好好准备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