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还在不断增大,夜色的雨幕中一片景物都变得迷蒙,阵阵冷风带着萧瑟的寒意,天地间像是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幔帐。
祁元白还耸立在地基废墟的门口,膝盖上的伤口已经流不出更多的鲜血,只剩下涓涓的红丝沿着裤子的褶皱滑落。
保镖们还是围绕着他徘徊,虽然面对手持凶器的祁元白,他们没有上前搏命的勇气,但是他们也不愿意离开,毕竟拥有人数上的优势,他们站在各种建筑残骸下躲避着暴雨,等待祁元白彻底被冰冷的雨水冲垮身体,那时他们再一拥而上。
祁元白还未倒下,但是他清楚自己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即使冰冷的雨水无法冲垮他的身体,却无法避免因为大量失血而导致的休克。
他感觉此刻的眼皮仿佛沉重得像是灌铅的闸门,祁元白已经支持了太久,身体的状态超越了他的极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可能马上就会倒下。
“上!”忽然,一声断喝在磅礴的雨声中响起!
残缺石垛后面的阴影里,一名大汉蹿了出来,举着一截钢管,那是工地脚手架的一部分,现在变成他的武器,直扑向依旧如剑锋耸立在雨中的祁元白!
与此同时,数名藏在祁元白身后地基废墟各处角落的壮汉们一齐扑了出来!
他们还是出手了,虽然畏惧于明晃晃的长剑,但这里是废弃的工地,半腐的木棍和锈迹斑斑的钢管随处可见,有了武器的保镖们不再畏惧,人数的优势和侥幸的心理战胜心底最后一丝犹豫。
祁元白拄着剑,艰难地转身,他看着面前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向自己的壮汉,却已经没有了拔剑的力气。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想着死死盯着那些扑落的武器。
刹那间,血腥四溢,状如涌泉,喷洒滴落在脚下的泥水里。
迎面扑来的罡气,推动祁元白一瘸一拐地后退,握着长剑的双手已经失去了力量,他无力地跌坐在泥泞的沙地上。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边滚动,但浓腥的血泼溅在他满是雨水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祁元白忍着大量失血后的眩晕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夜色中有耀眼的金光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影影绰绰中藏一柄明亮如月的长剑。
还在冲锋的保镖们惊悚地停在了原地,他们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同伴,身体凭空矮了一段。
短暂地延迟后,无头的尸体向后倒了下去,大量的鲜血融合到了一起,像是红色的染池。
“杀…杀…杀人……杀人啦!!!”有人惨叫了一声。
哀嚎的保镖怀着极大的恐惧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感受到了身后万丈的金光。
这个上一刻还拎着铁棒仗着自己壮硕的身体,想要上前殴打筋疲力尽的祁元白的壮汉,此刻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个女孩在哪!”帝禹如天雷般的威仪具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
在这最后一刻,祁元白靠着生命拖延时间赶来的,并不是他的战友或者同事,而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帝禹。
帝禹手心里的汉子脸色惨白的渗人,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流下,巨大恐惧已经完全击溃了他的意志,双腿一软忍不住就要跪下:“在…在…那边的……废墟……”
汉子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不远处的废墟。
“蝼蚁!”帝禹断喝!
帝禹手掌一紧,被他钳住手臂的二百斤壮汉,转瞬间爆炸,无视坠落的雨水,在半空中扬起大片的血雾。
“你们这群贱民!”帝禹身影一闪,化为一道金光朝废墟的方向闪去!
与此同时,金色的光晕在他的袖间闪了闪,数十枚金色的光球化为一群无形无质的闪光,它们在空中停滞了一瞬,仿佛是在锁定目标,短暂的停滞后,闪光变化成了金色小蛇,分散开来,冲向在场的所有保镖们!
天道无极·苍龙灭却·崩
滂沱大雨下的黑暗里,充斥着细微的破风声,短促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在夜色中响起,面对古神的力量,他们根本无从挣扎,只是待宰的羔羊。
一片又一片的血雾在夜色下扬起,像是血色的葬礼。
——
原本远处喧闹的旷野中,闪起了奇怪的亮光,守卫在废墟外的安保人员,不由得把目光投了过去,然后他们发现了一道飞驰而来的光。
为首安保队长看着飞驰的金光,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几十年的工作积累的经验并没有让他感觉心安。
队长环顾周围,所有人的神情都跟他一样紧张,金光转瞬间已经近在咫尺,他右手摸向腰间,那里有一把西格绍尔的p228自动手枪。
这是美国海军特种部队的配枪,舒适的双板机和完美的人体工程学,能让握住它的人感受到心安。
“什么人!不许……”金属的质感从手心中传递出来,瞬间让队长信心倍增,他对着黑色的夜幕大喊。
但是他话只喊到一半,他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危险,他想拔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见了混在金光的白芒,像是凝起的道道白霜,它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像是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随后队长感觉膝盖、腰部和肩胛上都传来了细微的痛感,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蚊虫叮咬了一下,却不剧烈。
他想低下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整个向前倾斜了出去……
收在废墟门口的所有精锐安保人员,这些全副武装的壮汉像是都在一瞬间凝固了,他们各自的动作还在,身体却变成了一断断分崩离析的血块,滚落在混凝土构筑的地板上,像是拼接失败的人形乐高积木。
雨像是无止境的,不知疲倦地下着,萧瑟的风声也黑暗中呜咽如不愿超生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