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阳一回到府里，就听说了谢清音过来闹的事，第一时间并未去找谢清音，反而来到秋月轩，看望闻芷，问候她是否受到惊吓。
之后又问：“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闻芷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道：“她说她才是沈夫人，我早就被你休出家门了，还骂我是狐狸精，要把我丢出去！我倒要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的是真是假？”
“并不全真，也不全假吧。”沈继阳原以为她失忆了，从前的事就可不在她面前提起，谁知闹了这么一场，眼下只能尽量安抚搪塞。
“那就是半真半假了？”闻芷脸上的怒色顿时更浓，“我确实不是你的夫人？”
沈继阳点了点头，说：“以前是，几年前你我因为一些误会，和离了，后来我便娶了清音，你一直没有改嫁。”
闻芷冷声问：“什么误会？”
“不过是一些小事，误会早就解开了，没必要再提，”沈继阳说着，就伸手去握闻芷的手，“重要的是，你从未放下过我，我也从未放下过你，咱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闻芷下意识想甩开他，但忍了一下，又没动了，只是听见沈继阳恬不知耻的话，忍不住反胃。
“怎么重新开始？你难道能休了现在的夫人，再娶我过门？”
沈继阳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瞬，笑得有些勉强。
“我虽然有这份心，但清音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何况她与我毕竟是夫妻一场，我也不能这样待她，希望你能体谅。”
谢清音到底是沪阳王的女儿，单凭这一点，她也不敢休她。
闻芷越看他这张脸越觉得恶心，实在忍不了了，只得佯装不满，把手抽离，微微侧过身去，与他拉开些距离。
“听你的意思，是打算让我做妾了？”
沈继阳歪过头来看她，见她面色不善，以为她是醋了，心里好一阵欢喜，竟就坐过去，环臂把她拥住。
闻芷动了动身子，想挣开他，谁知他反而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当下她便拳头都硬了，若不是腿还没好，现在就几拳打死他。
这时听见她又说：“我怎么可能如此委屈你？我会去跟母亲说，用八抬大轿再次迎你回来，娶为平妻。”
“你能不能坐开一点？”闻芷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打人的冲动，“你我毕竟不是夫妻了，这样……不成体统。”
沈继阳这才松了臂膀，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在生我的气？”
闻芷扭过头去，瓮声瓮气地道：“你不该骗我，我很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沈继阳连忙道：“只此一次，往后再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希望你说话算话吧。”闻芷瞥了他一眼，背过身躺了下去，“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好，那我改日再来看你。”沈继阳站起身道，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方才说的平妻的事，你是否愿意？”
闻芷微微低下头，阴影遮住了她脸上的嫌恶。
“我现在没想好，再考虑考虑。”
“行。”沈继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离开秋月轩，他就直奔谢清音的院子，不由分说，先把她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你是不是吃太饱了，撑的没事干？闻芷又没惹你，你为什么非要去找她的茬？”
谢清音被骂得又愤懑又委屈，眼里闪出了泪光，哽咽着道：“她怎么没惹我？从几年前到现在，她惹我的时候还少吗？”
沈继阳叱道：“那也是你先招了她，你抢走了她的一切，不是吗？”
这话如同一个焦雷，从头顶心劈下，把谢清音劈得当场愣住了。
她头一次发现，面前这人竟这般无耻。
“我没闲工夫跟你扯，”沈继阳突然转过话锋，语气越发严厉，“你以后不得踏入秋月轩半步，若敢再犯，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扭头往外走。
“还有，我很快会迎闻芷过门，她是平妻，所以地位与你相同，你最好少耍威风，别苛待了她。”
谢清音再次遭到晴天霹雳，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平妻，多么耳熟的一个词，几年前她以这个身份气走了闻芷，现在闻芷却以这个身份回来了。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不答应！”
沈继阳冷笑道：“我意已决，你不答应也没用。”
随即径直出去了。
谢清音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泪盈满眶，喉头像堵了块棉花，竟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情此景，当年沈继阳坚持娶她，而闻芷不答应时，也出现过吧？她终于体会到闻芷当时的心情了。
可是这不对，也不公平。
她与沈继阳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他付出青春，牺牲名声，还给他生了儿子，她理应得到想要的一切才是。
闻芷根本就不爱沈继阳，哪里能跟她比？
这天之后，谢清音确实没再去秋月轩，因为有些消沉，整日都不出门，就窝在院子里，府中的内务都交给了身边的侍女代理。
小半月过去，闻芷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下地自如行走，但站久了腿仍然会疼，故而每日只在院中走动小半个时辰，仍以休息为主。
沈继阳仍旧每天过来，隔三差五就谈起婚事，说让人在筹备了，会尽快选定日子，还老给她带些首饰和具有江南特色的小玩意儿给她。
闻芷看他一眼就想作呕一次，奈何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也只能忍着，听他提起婚事，也沉默听着，不做回应也不提反对，横竖再有二十来天，她的腿怎么都该恢复了，到那时谁也困不住她。
这日早上，谢清音来到沈老夫人这里定省。
行至院门前，迎面撞上一个年轻美妇。
“哎哟，这不是夫人么？瞧这小脸儿憔悴的，几天几夜没睡了吧？还是病了？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着呢，何必出来晃荡？”
这便是老夫人给沈继阳纳的那个小妾李烟儿。
谢清音看见她就烦，当即横眉竖眼起来：“干你何事？给我滚开。”
李烟儿掩唇，啧声笑道：“火气这么大？我最近没得罪你吧？莫非是秋月轩那位惹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