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逃不出梁州的,何必负隅顽抗?”
“你是想要求饶么?”
火势攀涌之间,客房早已看不出原来模样。
两道身影相对,蒋红绫双手如被血『色』浸染,诡异红芒朦胧如纱,此时并掌抵住眼前的白玉折扇。
玉沁右手持扇,而掌心上的伤口在此前交手中崩裂,有鲜血洇透纱布。她左手负在身后,好似肩伤尚重未愈,难以动力。
“求饶?外面全是桃花剑阁和官府的人,就算今夜你们能侥幸脱身,还能留下几分力气?”蒋红绫冷笑一声,似是劝诫,“梁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想去哪?又能去哪?”
她心中虽有猜测,却也难想到玉沁等人要去墨家,只当是有商容鱼同行,对方必是达成某种协定,说不得便是投身无生教,或是通过无生教来提供藏身落脚之处。
而且,有无生老祖的埋骨之地在,对方两人为此筹谋许多,必也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说,在蒋红绫的心里,面前之人是要走。但应该不会离开梁州。
今夜赶路,不过是因为杀了燕廷玉,而仓皇出逃罢了。
“去哪,就不劳你费心了。”玉沁淡淡道:“况且,你也看不到那么远。”
蒋红绫听后,心中警铃登时大作,而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蓦然出现,让她浑身冰凉。
玉沁手里的折扇一下崩散,好似是不堪两人比拼内力,难以承重。但在白玉折扇崩散之时,却有无数红线自扇骨『射』出,一瞬如网,铺展飞『射』。
蒋红绫大惊,仓促之间,她只得以手去抓。而她也相信,凭借百毒不侵、坚若金铁的血玉手,也足以应付。
可是,生死之间的冰凉并未远去,甚至让她几欲心神冻彻。
红线不是缠绕,而是洞穿!
鲜血飞溅,在蒋红绫一瞬瞪大的眼眸里,面前全然被鲜血染红,四下的晦暗和火光皆是远去,一切尽成血的世界。
她的双手被红线洞穿,数不尽的针线落在她的身上,透体而过,而她双手如是被缚,丝毫不能作为。
她忍不住发出惨叫,针线自后背而出,缠绕成结。
看着眼前的血人,玉沁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直接将其一脚踢出,本是背负的左手并剑指点出,无形剑气顷刻洞穿那道飞起的身影。
蒋红绫撞碎燃烧的窗户,飞向外面,而下一瞬便是弓弦响动,夜空里,不知飞来了多少箭矢。她的惨叫戛然而止,只余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的微弱喘息。
空洞的窗,四周是渐大的火,却能看清漆黑的夜『色』。
玉沁转身,踢开落下的梁木,朝客栈内跃去。
苏澈等人上了房顶,与之一同上来的,还有六扇门的一众捕快。
熊熊烈火之间,他们能看到客栈四下围着的模糊人影。
凌捕头咬牙,朝房角飞檐而去,但身影刚在火前出现,便听得箭矢『射』来的呼啸,他急忙侧身躲过。
“我等是六扇门的人,你们难道要残害同僚不成?”他运足内炁,朝下喊道。
客栈外,肖捕头坐在马上,听见了,可看着面前那几要倒塌的客栈,默不作声。
陆延年在之前就已经带着桃花剑阁的几个人进去,但现在,原本客栈里的人既然能出现在房顶,而这么久了里面也没有其他消息传来,似乎对方结局,已经能想到了。
但这,无疑让肖捕头又惊又惧。
堂堂桃花剑阁的大师兄,会出事,甚至是死在这里?
那他该怎么办,回去以后,就算衙门不治他的罪,便是桃花剑阁,又能放过自己吗?
肖捕头咬了咬牙,现在唯一能挽回一点的,便是将这件差事办好,起码这样的话,届时桃花剑阁问罪,衙门还能给他说几句话。
如果连差事都办砸了,那他也就不必回去了。
所以,肖捕头当即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冒充六扇门之人,来啊,给我放箭!”
房顶的凌捕头听了,怒意刚生,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因为比话更快的,是弓弦声中『射』来的箭矢。
他几乎是狼狈地后退,退到了众人身边。
“头儿?”
“这群混蛋,若是脱身,定不会放过他们!”凌捕头一腔怒意压制不下,偏生又毫无办法。
这房顶上烟是小了,可这客栈已经坚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被烧塌了,到时候,他们死的只会更惨。
“不知各位,有什么主意?”
虽然不想问,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凌捕头看向苏澈等人,开口问道。
在方才,他是见过了面前这持剑青年和这几个女子的武功,自也不会再以公门身份拿大,反而姿态放的很低。
因为他是聪明人,在当下肯定不会去惹得对方不快,自己等人的『性』命,说不定还要仰仗对方来救。
苏澈眉头微皱着,如今火势已大,房顶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退瓦,谁也不知道这客栈什么时候就塌了。
而下面又有几十人持弓弩以对,这种情况,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脱身之法。
是以,他不由看向身边两人。
玉沁和商容鱼皆是朝四下看了几眼,然后好似拿定了主意。
“分头突围。”玉沁道。
苏澈听后,已是明白,如此打算,自是不想管这些六扇门及客栈掌柜等人。
而自己等人只要下去,无论是杀人还是抢马,自然好脱身。
可如他此前所想的,是不忍心看这些人逃不出去,就这么葬身火海。
“生死有命,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别人作甚?”商容鱼看他一眼,笑了笑。
边上客栈的掌柜等人则不免唉声叹气,惧怕已是无用,他们心里当然清楚,如果这些江湖人不帮他们,那他们自是只能等死。
而六扇门的几人多是忿然,觉得这等江湖人果是冷血无情之辈,可心里当然明白,如今局势,换成是他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为别人去冒险。
“再犹豫,谁也走不掉。”付『吟』霜这话,当然是对苏澈说的。
而下一刻,玉沁则是一把抓住了苏澈的手臂。
苏澈只是一个愣神之间,便被其人抓着,一起朝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