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江柒柒眉心皱着皱着,皱出了几分怒气,江焱便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柒柒,大哥,只是想……,你该明白的,这是生死之争,我们不可能不沾半点血渍。”
“有的血能沾,有的不能。”江柒柒声音放得极轻。
可每当这种时候,江焱都会觉得内心如刀凿,承受着猛烈的冲击。
江柒柒叹了一声,便问:“大哥只说杀了楚璃如何如何,那要是杀不了呢?”
江焱刺杀过楚璃的,失败了,不是吗?
江焱垂眸,有点不愿直视江柒柒的目光,他知道江柒柒再说什么,他道:“这次,我不会再失手。”
江柒柒轻笑一声,“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底气,你骗得过自己,骗不过我。上次,你难道没有用尽全力吗?”
那次,也是江焱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怎么会不用尽全力?
江柒柒眼眶微润,“你知道的,你并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只是因为你想要为我取消赐婚,便甘愿承受风险,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可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去牺牲自己。”
江焱狠狠皱起眉心,眼尾染上一抹薄红,他抬眸看着江柒柒,但他并没有看那张脸,而是透过那张脸,凝视那里面的灵魂。
他想,世界万般,皆有缘法,或许眼前之人是他前世的至亲。
否则怎会如此爱他?
比他的弟弟妹妹们,都更懂他,都更疼惜他。
就好像,母亲还在那会儿,他也是那个被疼爱,被关照,被呵护的孩子,他不需要舍弃什么,他只需要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样子。
江柒柒伸出手,轻轻附在江焱的手上,“大哥,我愿意嫁给裴玄烨的。”
江焱偏过头,他根本不信,“你前些日子,还为了林墨来求我。”
江柒柒,没有求过他的,那是第一次。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这有什么关系?
“我为林墨求你,是因为我身为女子,不愿看到同为女子的林云溪落入虎口,艰难一生,那毕竟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孩,且我们曾经是朋友。跟林墨没有什么关系的。”
江焱……
是吗?
“可是裴玄烨那样的人,不是良人,我不能让你嫁给他。”
江焱当初是为什么选择的裴玄烨?
就是因为裴玄烨和他一样,够惨,够黑暗,够狠毒。
江焱有多么厌恶自己,就有多么厌恶裴玄烨,他如何看着江柒柒,看着她这么好的妹妹,落入虎口。
正如江柒柒不愿看着林云溪艰难一生,他也不愿意看着江柒柒艰难一生啊。
江柒柒摸了摸下巴,“其实,裴玄烨也有裴玄烨的好。”
“哪好了?”江焱半点没看出来。
“他长的帅啊!”江柒柒脱口而出。
真的帅,和江焱完全不一样的帅。
裴玄烨的帅,锋芒毕露,江柒柒每一次见了,都想流哈喇子的。
江焱……
给了江柒柒一个白眼,江焱一点都没被糊弄,“柒柒并非那种沉迷于美貌之人,你这种理由,骗不了我。”
江焱明白江柒柒的心思,是不想让他牺牲,所以甘愿接受。
就像他当时不愿意让江柒柒为了他的婚事而奔波劳心,是一回事。
江柒柒想说,她沉迷,她就是个颜控。
只是她心智成熟,不会完全被美貌迷了眼睛罢了。
但好像说了江焱也不会信的。
嘟嘟嘴巴,江柒柒沉了沉心,认真考虑起来,裴玄烨究竟有什么优点。
“其实,裴玄烨真的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跟他说的话,他都会往心里去,蛮乖的。武功又很厉害,多次救我于水火,我相信他能保护我的。而且,七王府就他一个人,没有父母需要应付,没有妯娌需要相处,我嫁过去,那不是想怎么样就怎样,美滋滋。”
江柒柒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兴奋了。
瞧,这不是优点挺多的。
江焱不说话,那模样仿佛不管江柒柒怎么说,他都不会信的。
江柒柒也不敢说假婚一事,那样江焱必然一百二十个不同意。
想了想,江柒柒认真地开口:“大哥,咱们府里,要说爱惜自己这一点,可数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说愿意,那便是愿意,并无半分为难。昨夜,我也已经跟裴玄烨谈过了,你放心,他会好好待我的。”
江柒柒的神情认真而慎重。
江焱便知道,他拗不过江柒柒的。
沮丧地垂下眼眸,江焱总归心里不得劲。
江柒柒摇了摇手,“大哥不要这样嘛,我还有事求大哥呢。”
“什么事?”
江柒柒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江焱也会想办法为她摘下来的。
江柒柒唇角勾起一抹笑,“皇帝如此自作主张赐婚,我们当然不能过于顺从,大哥是可以和他闹一闹的,然后,最好能为裴玄烨求个一官半职,让他入朝。”
朝堂的事,江焱素来敏锐,江柒柒这么一说,他的眸子顿时凌厉起来。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裴玄烨如今名望太差了,如果能入朝为官,可以为他稍微提一提名望,也是为日后的谋划打基础。
江焱瞪了江柒柒一眼,“这就开始为他着想了?”
也不知道是谁那会儿死活不愿意让他和裴玄烨谋反,屡次三番地搞破坏,现在要嫁过去了,这态度立马就变了。
江焱心里更不舒服了,这要以后真嫁去了七王府,还能记着相府,记着他这个大哥吗?
莫名有种心肝宝贝要被抢走的感觉,令人十分不爽!
亏了他不会武功,否则非要跟裴玄烨打上一场不可!
江柒柒呵呵一笑,这怎么还闻着醋味了?
“我知道了。”
看着江柒柒一身轻松,笑呵呵的模样,江焱已经明白此事该如何了?
翌日,下朝后。
江焱肃着眸子站在殿外,“福公公,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福公公只以为还是为了赐婚一事,便小声道:“丞相,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那便不可挽回了,您多说无益啊。”
“我不是为此事而来。”江焱拧着眉。
福公公心里咯噔一下,丞相素来淡漠,今日这模样看着真像有大事。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