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熹之的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道催命符,让在场心怀鬼胎的人们,人人自危了起来:
“并且臣妇送出的花瓶珍贵无比,事情决不能含糊,所以还请宁王殿下和丽妃娘娘,严惩犯错之人,就像是妹妹方才说的那样,法不容情!”
旁人不知晓,可宋若安却在此刻浑身僵硬,脸色惨白,甚至连呼吸都消失了。
因为在礼部负责寿礼登记的官员,不是旁人,正是贺云策……
也正是因为是贺云策负责寿礼登记,所以她在贺云策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买通了他手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官,才能如此轻易的毁掉了宋熹之的寿礼。
可无论是谁都没有跟她说过,宋熹之在送寿礼之前,一改惯例,甚至是如此自信,直接在那么多人面前打开,向礼部的官员展示。
她到底是送了什么东西,这样展示不怕旁人发笑吗?
宋若安心虚,可景悦公主却根本不吃宋熹之这一套,她梗着脖子冷笑:
“先不说你这东西是怎么碎掉的,可你言之凿凿,说你的花瓶珍贵无比,便令人想笑。”
语罢,她对着身边的宫女招了招手,待宫女走近,景悦公主便不顾阻拦,取了其中的一块花瓶碎片。
“此花瓶用料简单,品相低劣,不过是花上了些银子就能买到,根本就是不入流的玩意,就连本公主都看不上,更别说皇祖母了!”
宋熹之面对景悦公主的质疑,只是将视线淡淡上挪,望向了她手中的花瓶碎片:
“花瓶有价情谊无价,花瓶底部所书写的墨宝,却是圆慧法师对于太后的一番心意,也是臣妇排除万难亲自求得。”
“可如今,圆慧法师亲自提字的墨宝,却在太后娘娘寿宴当日被莫名其妙的毁坏,确实是犯了忌讳。”
宋熹之的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宋若安心猛地一颤。
而景悦公主更是脸色一僵,她攥着花瓶碎片的手心不小心一收拢,鲜血便汩汩的从她的手心里流了出来。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在此刻鸦雀无声的起来,所有人都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宋熹之的脸,就连梁咏书也不例外。
她送的竟然是圆慧法师的墨宝!她居然能请动圆慧法师送出墨宝?!
要知道,普天之下,圆慧法师的墨宝早已经有十余年没有流出,自然是珍贵无比,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景悦公主早就要骂对方恬不知耻,可说这话的人是宋熹之,那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在那日的鹤延山上,便是闭关已久的圆慧法师亲自出门,宣称宋熹之是龙脉的守护神。
向来咄咄逼人的景悦公主,此刻的气势便突然软了下来,整个人也突然没了动静。
端坐在位置上的良妃脸色也是猛地一变,她迅速的站起身,取下一块花瓶底部的碎片仔细查看。
果不其然,还真在上面看见了题字,而良妃从前见过圆慧法师的书法,一下子变能认出来这是他的墨宝无误。
普天之下,任谁都知晓圆慧法师百姓、对于太后、甚至对于整个朝堂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良妃咬紧了牙关,向来不动声色的她,脑子也在顷刻间变得空白了。
座下的宋若安和赵千兰也关注到了良妃的眼神,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才此刻彻底沉了下去。
两人内心浑浑噩噩,眼神闪闪烁烁的对视了一眼,却听见宋熹之微凉的声音才耳畔响起:
“方才景悦公主说这份寿礼轻如鸿毛,可圆慧法师在我心中却重如泰山,不知道各位贵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站在中间的宁王看了宋熹之一眼,如今所有人都处在无比震惊的情绪中,就只有宋熹之轻轻松松,他嘴唇也是抑制不住的疯狂向上扬起。
“此寿礼包含圆慧法师与你的心意,若是没有发生意外,母后定是爱不释手,其价值无法估量,本王定会从重处置犯罪之人!”
宁王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良妃反应迅速的开口:“处理此事的礼部官员何在?本宫也必须亲自问罪其官员!”
在宋熹之送出寿礼后,接触过这份寿礼的人,就只有礼部负责此事的官员和景悦公主身边的宫女。
良妃此刻当机立断的反应,便是要为景悦公主脱罪了。
宋熹之的嘴角微微翘起,在良妃含着警告和乞求的眼神中,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多谢宁王殿下和良妃娘娘主持公道……”
她说着,又是将幽深的眼眸望向了赵千兰和宋若安的脸上:
“也多谢妹妹和继母告诉我做人的道理,我宋家人堂堂正正、铁骨铮铮,自然不该因为怕事就想息事宁人。应该敢于直言,严惩犯上的真凶,才对得起祖上。”
宋熹之的声音温和,却传遍了亭内的每一个角落:“那么敢问,犯事的礼部官员是哪一位?”
只听宁王身边的随从匆匆查明,又是表情复杂的巡视了四周,宁王点了点头,他于是开口:
“正是礼部的贺云策,贺大人,今日登记寿礼一事,是由他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