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和楚国及其仆从国之间的相互攻伐,是远在西方的秦国最希望看到的。尤其是晋国和楚国,多发生几次像城濮之战、邲之战那样的大战,是最让秦国君臣开怀畅饮的事情。
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有打仗凑热闹的。当年出使齐国的季孙行父,因为跛脚被齐国国母等一群女人羞辱。好几年过去了,季孙行父仍然难以忘怀。这一次,他也率领自己的家兵前来助战。
能带领鲁国、卫国军队攻打齐国,这是晋国多年来没有的事。城濮之战胜利后,中原诸侯国纷至沓来;邲之战失败后,晋国的霸主之位被楚国夺去。接下来的战事,对晋国、楚国都很重要。
公元前589年六月,叔许在前面引路,晋、鲁联军首先来到卫国境内。石稷、宁相和向禽率领的卫军,仍然在新筑驻留着。三国联军经过郤克的整编、排序之后,继续前进寻找齐军决战。
在行进过程中,有位晋国的将领违犯了军纪。铁面无私的晋军司马韩厥,不由分说就把这个将领杀了。等郤克知道了赶过来,这个将领早已经身首异处。尽管郤克心里有气,但为了维持将帅之间的关系,郤克并没有发作,相反对韩厥的做法予以肯定。
韩厥杀死了一个将领,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所有的将士,包括鲁国和卫国的将士,都不敢再违犯军纪。令行禁止,团结一心,让晋军、鲁军和卫军,成了一个同仇敌忾的整体。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在鲁国境内耀武扬威多日的齐军,听说晋国出动八百乘兵车,联合鲁国、卫国前来寻求与齐军决战,外强中干的齐顷公还是怕了。虽然齐军围困着鲁国的巢丘,但并没有拿下来。齐顷公一声令下,让齐军从鲁国撤兵回国。
让齐军跑回齐国,就完事了?当然不能,出动这么多兵车,付出的各方面代价不可估量。如果不能开兵见仗,取得一场胜利,郤克没法向晋景公交代。鲁国、卫国的将领,也没法交代。
但齐军仍然驻留在卫国的莘地,郤克率领联军紧追不舍。六月十六日,联军追击齐军到达靡笄山。曾经是中原霸主的齐国,其国君被晋军、鲁军、卫军追着跑,让齐顷公怒火中烧。
可能齐顷公想起了其祖上齐桓公的荣光,也可能害怕联军追击到齐国境内。齐顷公不但命令齐军停止撤退,还派遣使者来见郤克。齐国使者并不是来寻求和解的,而是来送交战书的。
正打算与齐军一决雌雄的郤克,给齐顷公的回复却比较委婉。大意是说如果齐国不再为难鲁国和卫国,就可以相安无事。
齐顷公并不甘心,再次派来使者,告诉郤克两军来日决战。让双方将领都想不到的是,怒不可遏的齐国大夫高固,竟然赤手空拳跑进了晋军大营。晋军将士们根本没有防备,被高固用石块砸伤多人。然后夺了一乘兵车,拉着一个受伤的俘虏回到大营。
高固能够完成这一连串动作,并且毫发无损回到齐军大营,让双方将士都感到吃惊。从客观上来说,也让齐国君臣感觉到了联军的涣散。也坚定了齐顷公与联军决一死战的决心。
这时的郤克,并没有命令联军与齐军交战,而是命令联军撤退。从靡笄山附近的驻地,转移到鞍地安营扎寨。见联军开始撤退,齐顷公大喜过望。可他忘记了,多年前的城濮之战,就是晋军打着报答楚成王的旗号,退避三舍到城濮并击败了楚军。
联军在前面撤退,齐军在后面追击。联军拔营,齐军也拔营。为了尽快消灭联军,齐顷公命令齐军连夜追击联军。终于在六月十七天刚蒙蒙亮之际,在鞍地追赶上了郤克率领的三国联军。
联军在前,已经在鞍地扎下营寨。随后赶来的齐军,也在不远处安营扎寨,准备与联军决一胜负。如果说双方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联军刚刚吃过早饭。而齐军初来乍到,一直还饿着肚子呢。
求胜心切的齐顷公,要求将士们战胜联军以后再吃早饭。他本人也不戴头盔,也不穿铠甲,就让邴夏给他驭车指挥战斗。
双方一接战,联军方面以逸待劳,将士们生龙活虎。而齐军追赶了一夜,筋疲力尽,哪里是联军的对手。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齐军开始四散奔逃。韩厥发现了齐顷公,在后面紧紧追赶。
从晋国出征那天晚上,韩厥梦见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韩舆在梦里对他说,作战时不要站在兵车两旁。于是韩厥就站在兵车中间,结果邴夏认为韩厥是个君子,齐顷公命令士卒射杀驭手和车右。因为齐顷公手下留情,韩厥才没有被齐军射死。
梦境与现实到底是什么关系?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但现实生活与梦境,肯定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却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来左右着现实与过去的联系。
齐顷公放过了韩厥,韩厥却没有放过齐顷公,依然在后面紧紧追赶。眼看着快要被追上了,负责保护齐顷公的逄丑父,让齐顷公和他换了衣服。实在跑不动了,韩厥率领的晋军追了上来。
韩厥也没有赶尽杀绝,因为齐顷公几个人并没有手持兵器。能够俘虏齐顷公,对韩厥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就在这个时候,下了兵车的逄丑父,拿着一个瓢让齐顷公去山下找水。
不得不说逄丑父是个聪明多智的人,是一个有胆有识的人。因为他的机智多变,避免了齐顷公被韩厥俘虏。在后面的韩厥,难道没有发觉两个人换衣服?很难说,或许韩厥故意视而不见。
在与齐军的交战中,作为联军总指挥的郤克,也被乱箭射伤。负责保护郤克的晋将解张,鼓励郤克要忍耐,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胜利。鞍之战的战场上,除了喊杀声震天,就是尸横遍野。
逃得了性命的齐顷公,并没有独自返回齐国。而是带领手下将士,到出事的地方三番五次寻找逄丑父,但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