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的脚步在楼梯上发出沉稳而急促的声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他自己的心跳上。
他的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毕竟徐长歌的归来意味着一系列未知的变化和挑战。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准备以最冷静的状态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推开上房的门,林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徐长歌。又发现窗边还背身站着一位女子,他也没多说。
多年未见,徐长歌的容颜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如同当初在岛上的样子。
林业连忙上前行礼:“宗主,您回来了。林业有失远迎,请宗主恕罪。”
徐长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扶住了林业的肩膀:“林业,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这些年,你辛苦了。镜宗和禹州的情况,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林业感受到徐长歌手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知道,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徐长歌始终是他可以信赖的领袖。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宗主,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您一声令下。”
徐长歌拍了拍林业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两人围坐在桌边,林业开始详细汇报起城中的情况。
徐长歌听得极为认真,不时点头表示赞许。他知道,林业不仅是个忠诚的下属,更是个有能力的助手。他的心中对林业的信任和依赖又加深了几分。听完林业的汇报,徐长歌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林业,好好守着渡林城。”
林业闻言,神色一凛,但随即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徐大人,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林业都会誓死守护镜宗和渡林城的安宁。”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心意已经无需多言。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携手并进,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两人又在闲聊了一会,林业便起身告辞离去。
洛依见林业离去,快步走到徐长歌身边,眼中满是期待:“长歌,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还从未好好看过这渡林城。”
徐长歌看着她恳切的模样,终是不忍拒绝,微微点头。
二人并肩走在渡林城的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街边店铺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洛依像只欢快的小鸟,一会儿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的小玩意儿,一会儿兴奋地拉着徐长歌分享她的发现。
徐长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带着一丝无奈与惆怅。
路过一家首饰摊,洛依被一对精致的玉簪吸引,她拿起簪子,在自己发间比划,眼中闪烁着光芒:“长歌,你看这簪子好看吗?”
徐长歌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心中一紧,别过头去,轻声说:“好看。”
洛依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要是能戴着它和你一起参加宴会,一定很耀眼。”
徐长歌沉默了,自己已有妻子,这份感情注定无法回应。
行至一处僻静的小巷,洛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紧紧盯着徐长歌:“长歌,我知道你有妻子,可我不在乎,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徐长歌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洛依,别逼我,我不能负了我的妻子。”
洛依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求名分,只要能在你身旁,看着你就好。”
徐长歌长叹一声,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洛依,你值得拥有全心全意爱你的人,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洛依倔强地摇头:“我不,我认定你了,这辈子都不会改变。”说罢,转身跑开,留下徐长歌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
洛依转身跑开,脚步急促而慌乱,泪水肆意地从脸颊滑落,滴在石板路上,溅起她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她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如同她此刻凌乱不堪的思绪。
徐长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他的手还保持着刚才为她拭泪的姿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可这温度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底。
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奈、痛苦与怜惜,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呼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巷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墙角的青苔在阴暗处肆意生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世间的沧桑。
徐长歌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洛依那含着泪水却依旧倔强的面容,还有柳清温柔贤淑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对妻子的责任重如泰山,那份相濡以沫的感情早已在岁月中根深蒂固;可洛依的这份炽热而执着的爱,也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一阵寒风吹过,徐长歌猛地打了个寒颤,他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明白,洛依需要时间去平复心情,而他也必须尽快找到解决这份感情纠葛的办法,否则,不仅会伤害洛依,也会危及到他珍视的家与镜宗的安稳。
徐长歌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出小巷。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人们的欢声笑语在他耳边回荡,可他却仿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满心的愁绪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或许他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洛依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让她彻底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的洛依,早已跑到了渡林城的一处废弃庭院。她靠在破败的院墙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脸,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回荡。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她,让她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那个让她心动不已的徐长歌,却又让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她的心中满是绝望,可那份执着的爱却依旧在心底燃烧,不肯熄灭。
废弃庭院里,几株枯萎的花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为洛依的遭遇而哀伤。洛依望着眼前荒芜的景象,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知道,自己的爱情或许也如同这庭院一般,注定要走向荒芜,可她却依旧无法割舍,哪怕只剩下一丝希望,她也想要紧紧抓住 。
洛依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刚踏入大堂,便瞧见徐长歌正坐在角落的桌前,神色凝重地翻阅着手中的密信。
她的脚步顿住,心中五味杂陈,既渴望靠近,又害怕面对那份求而不得的痛苦。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缓缓朝着徐长歌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长歌。”洛依轻声唤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哽咽。徐长歌闻声抬起头,看见她红肿的双眼,心中一揪,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心里却长长叹息一声。
洛依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长歌,我知道你为难,可我真的做不到离开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她的眼神里满是哀求,像是一只受伤后仍渴望温暖的小鹿。
徐长歌叹气道:“天色已晚,快上去休息吧。”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无奈,在灯火摇曳下,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像是被一层愁绪笼罩着。
洛依望着他,心里明白他此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她满心的委屈和不甘让她难以挪动脚步。
“长歌,我只是……”洛依还想再争取,却被徐长歌抬手打断。
“洛依,别再说了。”徐长歌的目光柔和却又坚定,“今日你也累了,先好好睡一觉,有些事,明日再说。”
洛依紧咬下唇,眼眶里又泛起了泪花,她知道徐长歌心意已决,再多说也无用。
她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朝着楼梯走去。每上一阶,她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徐长歌。
回到房间,洛依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泪水浸湿了枕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她。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街道上。偶尔有夜归人的脚步声传来,打破片刻的宁静。
洛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和徐长歌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心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她和徐长歌手牵着手,漫步在繁花盛开的山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
而在楼下,徐长歌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他抬头望向洛依房间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纠结与无奈。
在摇曳的烛火下,徐长歌的面容被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几分憔悴。
他的笔尖在纸张上摩挲,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许久才落下。信中,他诚恳地向洛宁讲述了洛依在渡林城的情况,着重提及了洛依对自己的情感。他言辞恳切地表明自己已有家室,无法回应这份爱意,恳请洛宁能来将洛依接回,好好安抚。
待墨汁干透,徐长歌将信仔细折好,装入信封,叫来心腹,郑重地将信交到他手中,反复叮嘱:“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到洛家二姑娘手上,路上千万不可耽搁,也不能让旁人知晓信件内容。”心腹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徐长歌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样做或许会让洛依伤心,可在他看来,这是目前唯一能让她彻底死心,回归正常生活的办法。
他转身回到屋内,再次望向洛依房间的窗户,那扇紧闭的窗扉后,藏着一个少女炽热而又破碎的梦,而他,无奈成为了这场梦的终结者。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客栈大堂。
徐长歌早早起身,正准备出门处理镜宗事务,却看见洛依从楼上缓缓走下。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双眼还有些浮肿,显然昨夜也未曾睡好。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徐长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洛依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轻声道:“长歌,早。”
徐长歌点了点头,刚要回应,这时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
赵二虎神色慌张,几步跨进客栈大堂,单膝跪地,急切说道:“宗主,刚刚收到消息,赤昭宗联合了北疆拓跋部,准备夹击懿州!”
徐长歌闻言,神色瞬间凝重,原本还在为洛依之事烦忧的思绪,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急军情占据。
“详细说来!”徐长歌快步走到赵二虎身前,双手抱胸,目光如炬。
赵二虎连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上,边递边说:“据可靠线报,赤昭宗与拓跋部已暗中谋划数月,拓跋部铁骑三万,不日将从北疆南下,赤昭宗则会集结两万精锐,从侧翼包抄。懿州如今兵力空虚,毫无防备,若我们不出手相助,怕是撑不过半月。”
徐长歌展开密信,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懿州战略位置重要,一旦沦陷,镜宗的势力范围将被大幅压缩,整个江湖局势也会随之巨变。
而此时,洛依也悄然走近,听到这番对话,心中满是担忧,她看向徐长歌,轻声问道:“长歌,你打算怎么办?”
徐长歌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脑海中迅速权衡利弊。出兵救援,镜宗兵力分散,自身防御难免薄弱;但不出兵,坐视懿州被灭,日后镜宗必将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沉思片刻,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坚定:“传我命令,立刻召集渡林城五千精锐,三日后出发,驰援懿州!”
赵二虎领命,转身欲走,徐长歌又叫住他:“再派人去联络副宗主。”
赵二虎点头,快步离去。洛依看着徐长歌,眼中满是敬佩与关切:“长歌,此去凶险,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徐长歌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温暖,却也有更多的无奈:“洛依,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只是这几日,你待在客栈,莫要乱跑。”
洛依乖巧地点头,可等徐长歌转身去安排事务,她的眼神却坚定起来。她心想,长歌此去危险重重,自己怎能安心待在后方。她决定,暗中跟随镜宗队伍,在关键时刻,定要护长歌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