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下几铲子,挖掘的地方就开始冒黑水。
那黑水一出,奇臭无比。
混合着腥腻和腐烂的气味,从鼻腔直冲脑仁儿。
熏得人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们不敢耽搁,继续往下挖。
每下一铲子,就会有黑水迸溅出来。
溅到我们的裤脚腿上。
好在没什么别的感觉。
但即便我们速度再快,5分钟还是太少了。
远处亮起法光。
混合着童谣尖锐的喊声:
“他出来了!你们快点!”
李叔边挖边大喊:“你们顶住!一定要顶住!”
之前小哥将那厉鬼压制后。
周围浓重的阴气就消失了。
此刻,随着厉鬼挣脱。
四下里,再度升起黑色的阴气,并且越来越浓。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气,正朝我们袭来。
师父和李叔,同时扔下铁铲,朝我身后而去。
我没回头,继续自己手下的动作。
挖!
使劲儿挖!
坑越来越深,黑水越来越多,而且开始往外冒。
将我的鞋都浸湿了。
一双脚变的特别痒。
身后传来法光闪烁的,还有师父和李叔两人施法的动静。
“不准再挖了!去死吧!”
厉鬼明显是过来阻止我们的。
李叔道:“小周,我们扛住他,你继续挖!”
师父又补了一句:“不管挖出来什么,倒石灰,用‘封门符’。”
我边干边道:“明白!”
身后陆陆续续又传来江北和童谣的声音。
厉鬼为了阻止我们挖阵法,所以没顾得上弄死他们,就跑过来了。
此刻,两人加入战局。
身后法光、爆裂声,各种动静层出不穷。
我充耳不闻,只咬牙干自己能干的事。
终于,我的铁锹从黑水里挖出来一个东西。
是一具腐烂的骸骨。
乍一看,应该是动物的骨头。
非常小,像是什么动物的幼崽。
正常来说,尸骨应该是白色的。
但我挖出来的骨头是红色的。
撒发出阵阵血煞气。
我大喊:“挖到了!你们顶住!”
与此同时,我迅速往上倒石灰。
石灰接触到血红的骸骨,居然开始冒黑色的泡。
响起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
我立刻又将‘封门符’贴了上去。
瞬间,周围的阴气全部朝这具骸骨聚集。
厉鬼大叫:“啊——!不要!”
我此时回身再看。
那厉鬼还是之前的模样。
但眼睛已经不在是正常人的模样,而是灰白色。
这是高级厉鬼,退化成低级厉鬼的象征。
要知道,越牛逼的鬼,越和普通鬼没区别。
现在他露出鬼相,那就是力量大减了!
厉鬼知道厉害,转身就跑。
童谣、江北和李叔,立刻追了上去。
师父没追,而是走到我身边,查看那具骸骨。
我道:“师父,你不去帮忙吗?”
师父摇头:“不用。现在那只厉鬼,已经不成气候。
老李一个人,都足以应付。
还是先彻底破坏这个阵法,以绝后患。”
很快,师父监测出,这是一只幼崽小猪。
阵法应该是赵无极弄的。
这阵法的本意,是以幼崽小猪为媒介。
引养猪场的煞气,将厉鬼周平昌给镇压。
在煞气侵蚀下,周平昌的鬼魂,三年内便会魂飞魄散。
赵无极当时也确实成功了。
但他功夫不到家,没发现这个养猪厂的风水不对。
这地方的风水穴位,是个生穴。
如果在这里建阳宅,或者在这里建医院,建学校。
甚至搞农业,大棚种植蔬菜、园林一类的,都很好。
可偏偏,在这个好地方,建了养殖屠宰场。
血煞气冲撞了此地生机勃勃的风水。
使得这里的风水很混乱。
赵无极的这个阵法,最后反而起了坏作用。
不仅没有磋磨掉周平昌。
还让周平昌成了养猪厂阴煞气的主宰者。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小猪媒介的原因。
周平昌虽然厉害,却无法离开养猪厂。
除非他不停吞噬鬼魂,成长到一定级别。
否则,只能被困在这里,成为这个区域的王者。
弄清这一点后,师父立刻将骸骨焚化了。
又让我将坑填回去,最后在坑上面撒了一层朱砂,拍了几张净化符。
做完这一切,我问师父,这是不是就处理干净了。
师父说没有。
这养猪厂的血煞气还在,只是蛰伏于地下了。
而且,东林县没有什么大的产业。
这养猪厂,可以解决本县很多人的就业问题。
在出事前,许多家庭,都指着这个厂子生活。
养猪厂关闭后,很多人只能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让父母当留守老人,让孩子成了留守儿童。
只要煞气的事情解决,当地会帮助养猪厂重组。
依旧可以服务于人民。
既然养猪厂不能搬迁。
那么我送阴人能做的,就是调整一下风水。
将这地方的勃勃生气,引到其他地方。
不再和血煞气相冲。
这样,各种气机会自然流动。
师父说到这儿,道:
“这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办。
不过,这次又多亏了那小哥。
也不知道他遇见了什么事,现在渡过危险没有。
咱们师徒,要赶紧回市里,去药厂看看。”
想到叶烛,我也格外担忧。
当即,我们师徒便转身离开。
快到大门口时,发现李叔正在‘虐鬼’。
周平昌被一条红色法绳,五花大绑。
鬼体变得很淡,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见我们来,李叔才收了法诀,笑道:
“这玩意儿,没了阵法,不值一提。
你们呢?处理干净了?”
师父点头,给众人说明了情况。
然后就扶住了李阿姨,询问她的状况。
李阿姨挺不好意思的,将师父推开:
“老张,我没事。
这么多小辈在,你干啥呢。
我好的很……咳咳……”
李叔乐呵呵道:“回头还是让老张送你去医院看看。”
师父点了点头。
童谣看了看众人,道:“既然大家都没事了,那这鬼就直接灭了吧。”
周平昌瑟瑟发抖,神情麻木,喃喃道:
“不要杀我。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我不能死。
我好恨啊,为什么,为什么……”
李叔眉头一皱,道:
“报仇?就算生前有仇,也不是你死后,残害活人的理由。”
师父也道:“人心通天。
善念恶念,心头一动,天地皆知。
有仇有怨,自然有因果报应,有十殿阎王审判。
容不得你在阳间作乱。”
周平昌愤怒的瞪着我们:
“你们就知道装好人!说好听的话!
你们根本不能理解,我有多恨!
我嘴笨,也不会说话,一直踏踏实实的干活。
我家里穷。
我十六岁就开始做工挣钱,补贴家用。
还有我那个弟弟!
他上学的学费,是我给他挣的!
我活的够苦了,我希望他能活的比我好!
可他读书不争气啊……
他想过好日子,嫌在养猪厂没出息。
想挣大钱,想去城里,想过有钱人的生活。
是他把我推进机器里的!
我的亲弟弟!
你们知道,活人掉进屠宰线,像猪一样被捅死的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