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杰的微信头像在昏暗中泛着微光，仇英看见之后脸色更加惨白了。
沈非晚继续，“你儿子应该是刚拿到法学院保研资格吧？单纯善良的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
说着，沈非晚尾音陡然下沉，“你应该不想他因为恶性事件被学校开除？比如……打架斗殴，诈骗伤人，等等等等……”
“你敢！”仇英咬牙，“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我敢不敢，取决于你。”沈非晚解锁手机相册，划过陈嘉杰在法律援助站搀扶老人的照片，“多讽刺，他帮陌生人维权，亲生母亲却是个杀人犯。”
“我不是杀人犯，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
“那你就是包庇犯。总之十二年前的那条人命跟你脱不了关系。反正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你不说，我就去拿你儿子泄愤，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否则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追你追到这里来。”
仇英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可是她不能不在乎儿子的。
权衡过后，她开了口，“我说……”
她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十二年前九月十七号，我发烧到39度，得了很严重的流感浑身严重起不来，但是那时候我才刚找到薄家那份工作没多久。薄家给出的福利待遇实在是太好了，我不敢在那个档口请假，我怕他们不要我。所以我老公就找了个老乡，打算替我顶工几天，反正我那时候只负责搞卫生，雇主不在乎我有没有换人，只要活儿干完就好。我记得那个女人叫小高。”
“第二天我要去医院复查，突然发现身份证不在包里，我想着可能是落在了薄家的佣人房，所以我就悄悄回去了一趟。经过主别墅西侧露台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大夫人的尖叫声，说什么‘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吗’，我很好奇，就偷偷去看。然后我就看见大夫人掐着小高的脖子把她按在栏杆上，小高挣扎，她们扭打，然后……然后小高就从……四楼摔下来了。”
仇英说完，仿佛泄掉了全身的力气。
沈非晚听完，皱眉，指节叩在木桌上发出闷响，“你说的大夫人，是指徐若晴？”
“是。”
上一世，自己可是一早就把徐若晴给排除掉了的！
如果仇英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沈非晚眯了眯眼，再次看向仇英，“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吗？”
“没有了！”仇英保证，“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我不会拿我儿子的前途开玩笑。对了，我还有视频。当时我鬼使神差就把这段给录了下来。那时候的手机早就被我淘汰了，但是储存卡我留了下来，就在我的行李箱里，不信我去给你们拿。”
仇英说着，就要走。
陈宥恩抢先一步扣住了仇英手腕，“一起。免得你跑了。”
仇英丝毫没有挣扎，带着两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开了灯，仇英快速走到行李箱旁，从隔层里掏出一张老旧的储存卡，递给了沈非晚。
沈非晚转手把卡交给陈宥恩。陈宥恩接过卡，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设备，一番操作后，视频播放了出来。
画面里的场景、以及人物对话，确实和仇英之前交代的毫无二致。
只看了一遍，沈非晚就关掉了视频，“难怪我接近你的时候，徐若晴这么恼火。”
不过仔细一琢磨，她又觉得不太对，毕竟就连老爷子都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高兰青当年在薄家出了事，按理说徐若晴应该也不知道才对。
不过上辈子她已经大意过一回漏掉了徐若晴，重来一次可不能再这么掉以轻心了。
“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吗？说我在向你打听十二年前的事。”沈非晚问仇英。
仇英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和她说。辞职以后我的手机就彻底关机了，除了我老公我没有再联系过任何一个人。我就只有那一个手机，回来之后我立刻就在镇上换了一张本地的卡。”
如果仇英真的只有一个手机的话，那么她前面说的就是真的。
沈非晚监控过她的手机，她确实是没有联系除了她老公以外的第二个人。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仇英继续道，“大夫人……我是说徐若晴，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手里有这个视频，她也不知道当年我是这件事情的目击者。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当时鬼使神差拍完这个视频后我心里其实也很害怕，我连身份证都没拿就走了。
“后来我甚至还想过要把这个视频给删掉，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这么做。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像之前一样继续回来工作。薄夫人，你相信我，我连视频都交给你了，更多的我真的不知情了。拜托你放过我儿子。”
沈非晚打量着仇英，“给你儿子使绊子对我来说再容易不过了，你最好没有骗我。”
“没有，我不敢，我不敢的！我儿子就是我的命，我绝对不敢拿他的下半辈子冒险。”
“行，手机给我，我需要你和我随时保持联系。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你不能无故关机。必要的时候，你必须随叫随到。能做到吗？”
“能！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仇英说着，立刻听话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沈非晚示意陈宥恩去接，又继续对仇英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的本意也不是去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十分钟后，沈非晚和陈宥恩回到了车上。
陈宥恩道：“现在总算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要不明天你就回薄家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仇英。”
“一起回吧。刚才不是已经在她手机里植入跟踪软件了么，她儿子还在南城念书，不怕她耍什么花样。再说有那段视频其实就足够了，再盯着她也没什么意义。”
“oK，那我来买票。”
“等等……”沈非晚忽然想起一件事，“要不还是你一个人回吧，我先不回南城。”
“为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对外你现在应该正和薄均行在一起。”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