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抵达枢密院诸房的办公之所,走进其中,立刻就看到了贾安宅。
而当贾安宅察觉动静,转身一看,见是武植,连忙站起身:“下官参见武大人。”
他的神情甚是拘谨,只因当下他与武植的官阶差距颇大。
“好了,贾兄,现今这里就咱们两人,又不是正式场合,不必这般拘谨。遥想六年前,咱们一同来枢密院任职,如今时光真是过得飞快。”
贾安宅摇了摇头:“武大人,如今您身为枢密使,且在这枢密院内,尊卑有序,我等理应遵从。”
武植见贾安宅这般,摇了摇头:“罢了,你去将杨兄叫来,我有事要与你们商议。”
贾安宅听后,立刻出了兵籍房,前往民兵房内把杨浑带到兵籍房。
当杨浑见到武植时,也是神色一怔,恭声说道:“下官杨浑,参见武大人。”
“贾兄,杨兄,本使常年在外领兵,对枢密院内的诸般流程不太熟悉,往后还望贾兄和杨兄能够相助于我。”
听闻此言,贾安宅和杨浑两人面露喜色,起身说道:“请武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协助武大人处理好各类事宜。”
他们如今算是明白了,想要升职加薪,就得跟对人。而眼前的武植,无疑是绝佳的人选。
遥想六年前,他们初到枢密院任职时,两人都在武植麾下与他一同处理各种事务,职位在短短一年之内便得以晋升,从正八品升至七品。可离开了武植,两人耗费五年时间,才升到正六品职位。
时间过得飞快,武植与贾安宅、杨浑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聊到了下午酉时,此时已到下值时刻,武植这才向两人告辞,带着史文恭及自己的亲卫离开了枢密院。
刚出枢密院大门,便看到卢俊义早已在此等候,随即一行人朝着苏澈的府宅行去。
来到苏府,武植亲卫去敲了敲门。不多时,只见苏府的管家打开了门,一看到是武植,便面露喜色道:“武大人,您来探望大老爷和二老爷啦。”
说完,他看向卢俊义和史文恭两人,面露疑惑。
见此,武植解释道:“这两位乃是周侗周老前辈的弟子,周老前辈与家师乃是至交好友,此次带他们前来,正是为了拜见家师。”
管家闻言,面露喜意,领着三人进入了府宅。
此时,苏轼、苏辙二人皆已下值回府,正在大堂内品茶闲聊。见管家带着武植以及另外两名武将装扮之人前来,两人都面露欣喜。
武植望着自家老师白发苍苍的模样,快步上前拱手道:“学生武植拜见老师。”
接着又对一旁的苏辙说道:“拜见师叔。”
此时的苏轼已年过七旬,身体大不如前。他望着武植,满意颔首:“守正,你果然不负为师所望,成为了我大宋的中流砥柱。”
苏辙笑着对哥哥苏轼说道:“大哥,如今您这弟子在朝中可谓位高权重,不但担任着枢密使之职,还兼任着门下侍郎这一副宰相职位呢。就连我这个御史中丞见了他,都得向他行礼呢。”
“师叔,您就别拿我打趣了。今日于朝堂之上,师叔为我仗义执言,我都还未来得及感谢师叔呢。”说完,他再次对着苏辙行了一礼。
苏辙见自家大哥苏轼面上露出疑惑神情,当下便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苏轼静静听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哎,二弟,你说得在理。如今咱们都已步入古稀之年,你比我小两岁,或许还能为朝廷再多效力些时日。只是我近来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精力愈发不济了。如今守正回京任职,下月我便打算写份奏折呈给官家,请求辞官致仕,回归田园安享晚年。”
武植听到苏轼的话,神色平静,并未劝解自己的老师。苏轼如今已年逾七旬,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称得上是高寿之人。他也不愿自家老师一辈子为大宋日夜奔忙、操劳不息。
感慨完的苏轼,转头看向武植身边的卢俊义与史文恭两人,面露迷惑地问道:“守正,不知这两位将军是……?”
武植还未回应,旁边的苏辙脸上泛起笑意,指着卢俊义说道:“大哥,这位乃是您的至交好友周侗周兄的弟子卢俊义。至于另一位将军,我亦不知。”
武植这才接过话头说道:“老师,这位名叫史文恭,也是周老前辈的弟子。”
“哦,原来两位皆是周兄的弟子。我与周兄交情甚笃,虽听闻他收了几个出色弟子,却只知其名,不知其人。”苏轼说道。
而卢俊义与史文恭两人此时纷纷拱手抱拳,向苏轼苏辙行礼道:“我等拜见苏大人。”
“两位不必如此多礼,既然是周兄的弟子,与守正一样称呼我等便好。”苏辙微笑着开口说道。
言罢,几人便按照宾主之序依次落座。武植随后将自己在西北任职期间,有关西北六路重组的诸多事宜,讲述给了自己的老师苏轼和师叔苏辙,言语间透着对这些事务的熟稔与见解 。
苏轼与苏辙听闻,皆不自觉地轻抚胡须,脸上满是赞赏之色,齐声说道:“不错不错!守正,真没想到你不但在军事上出类拔萃,治理地方竟也如此有能耐,实在是让人惊喜!”
武植闻言,赶忙说道:“老师、师叔,过奖了,植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说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苏轼,接着说道:“老师,其实此番前来,植还有一事要向老师请教。”
“你我师徒之间,何必如此见外?有何事就问吧。”苏轼说道。
“老师,其实是卢兄和史兄想要打听周老前辈的下落。可周老前辈自三年前就已辞官,历游天下,行踪难觅。而老师您与周老前辈乃是至交好友,不知老师您可否知晓周老前辈的行踪?”
“哈哈哈哈。”听到武植这番话,苏轼满脸笑意道:“守正,还有卢将军、史将军,你们来问我,算是问对人啦。我想,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应该都不知晓周兄此刻在何处吧?”
卢俊义和史文恭两人听了,面露喜色,连忙拱手抱拳说道:“还请苏大人告知我等,老师此时在何处?”
苏轼看到卢俊义和史文恭脸上的急切之色,也就不再卖关子,说道:“你们这老师啊,如今甚是清闲。三年前,他辞官云游天下不久后,我便收到他的一封信。信中说,他在相州汤阴县发现了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原本他已打算不再收徒,可碰到这般良材美玉,便忍不住又为你们收了个小师弟。”
当武植听到“相州汤阴县”这几个字时,神色陡然间微微一愣。这可不就是岳飞的老家吗?
他穿越到北宋已然六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他改变了这个时代许多人的命运,就连周侗的人生轨迹也因他而发生了变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周侗最终还是像他前世记忆中的历史那样,游历到了汤阴县,并且收岳飞为徒,只是相较记忆中,时间提前了几年罢了 。
其实武植早就有心将岳飞收于麾下,只是当时他在西北领兵与西夏作战,无法分身,再者,那时的岳飞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尚小,需再等几年。
此次他从西北返回朝廷任职,打算过几日便派人前往汤阴县岳飞的老家,将岳飞招至麾下教导。没曾想在自家老师这里,却听闻周老前辈三年前已经在汤阴县就把岳飞收为徒弟了。
卢俊义和史文恭听闻自家老师又为他们增添了个师弟,心中不禁好奇,想瞧瞧是何方神圣能打动老师的收徒之心。
要知道,此时他们的师傅已年过七旬,教导徒弟并非易事,除非那人真的是天赋异禀的良材美玉,才会让自家师傅忍不住心动。
武植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面上神色如常,开口问道:“原来周老前辈曾游历至相州汤阴县,还在那儿收了个徒弟。这么说来,这几年周前辈是在汤阴县定居下来,专心教导徒弟了?”
“不错,这三年来,每隔一年,我便与周兄书信往来。如今听闻他那名叫岳飞的弟子即将出师,而出师之后,他又要离开相州汤阴县,继续游历天下了。”苏轼回应说道。
武植听闻此言,心中顿生诧异,暗自思忖:“岳飞怎么会这么快就出师了?依照我前世的记忆,岳飞不是跟随周侗学习近九年的武艺吗?”
他眉头微蹙,紧接着便回过神,想到因自己穿越而来,已然使这段历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正因为这样,许多事情都跟记忆中截然不同了。
而卢俊义和史文恭两从苏轼那儿得悉了自家师傅的下落,赶忙齐齐抱拳向苏轼道谢。可两人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听闻自家师傅即将再度踏上游历天下的行程,心中顿时焦急万分。
周侗这一离开相州汤阴县,茫茫人海,天南海北,往后想要再打听到他的行踪,可就难如登天了。
特别是史文恭,忆起往昔,年轻之时的他因犯错被周侗逐出师门。自此,他心中对周侗充满怨气,十几年来,师徒二人毫无音信,他再也没有见过师父一面。
随着时光流转,史文恭历经诸多世事变化,心境慢慢转变。如今,他已然幡然醒悟,心中尽是追悔之情。
一想到恩师近在眼前,却即将再次踏上旅程,他就愈加焦急,唯恐这一次错过,便再也没有机会向师傅赔罪,也无法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