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壮领着林清净回了城中家中。
家很小,很破败,只有一进的院子,一间堂屋,一间卧房,院里修了一个简单的厨房。
钱大娘正在院中纺线织布,听到院门打开,知道是钱大壮回来。
冲着院门方向,露出一抹笑来,温声问道:“大壮,回来了?”
钱大壮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林清净此时上前,一礼道:“这位大娘,贫道有礼了!”
听到林清净的话语,钱大娘一阵慌乱,赶忙站起身来,摸索了片刻,胡乱的对着声音的方向一礼道:“道长有礼了,不知道长随我儿回来有何事?可是他在外面惹了祸,若真的如此,你尽管说,我来收拾他。”
林清净听罢看罢,知道这妇人眼睛已是看不得,见她如此慌乱模样,赶忙安慰道:“钱小哥不曾惹事,是我刚刚不小心落入水中,他将我救出,带回家中。”
听到他这番话,钱大壮不禁一阵惊讶。
不说钱大壮一阵惊讶,就是钱大娘也是不信,她知道自家儿子的本性,怎么会做出这等好事,还要再问,不想林清净接了话头,问起话来。
“大娘,如今家中就你在家?你家大爷可在?我来见上一见,也好谢过。”
听他如此问,钱大娘顿时没有了答话的心情,凄苦的一笑道:“让道长见笑了,家中只有我们孤儿寡母,再无别的家人。”
林清净听完,一愣后,赶忙赔礼,然后说道:“今日里我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主家可能给点方便,留我住宿几日。待我熟悉了城中情况后再离开。”
钱大娘自是不愿,为难道:“家中清贫,没有多少吃食给客人。且只有一间卧房,平时我儿睡觉都是铺张席子躺在地上。家中实在留不得你,客人可以去到城中寻找客栈安住。”
林清净听罢,只能如此。
刚要告辞,不想钱大壮却是出了声。
“道长莫走,娘,谁说咱家没有地方留宿。那厨房烧火的地方规整规整还能躺下一人。我看道长不是那等享受之人,何不在我家安歇。至于家中吃食,道长爱吃什么尽管吩咐,我替你买来。”
说到底,还是惦记着林清净刚刚说的身上银两。
林清净见此赶忙顺坡放驴,说道:“既如此,那先谢过了钱小哥。”
钱大壮见他愿意留下,也是乐的呵呵一笑,直道:“无须多谢,无须多谢。”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后,双双撇过头去,接着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钱大壮先开了口,说道:“道长,如今已近晌午,可要用些吃食?我去给你买来。”
林清净听罢点点头,很是同意的应道:“的确该是吃饭的时候,道士我如今身子空虚,须得吃些肉食补补,你去街上买些羊肉,买些萝卜,今日里就做个羊肉炖萝卜,吃肉补气,也能填补填补身子空虚。”
钱大壮一听大喜,赶忙说道:“那道长你先院中安坐,待你将银钱与我,我小跑买回,不到一个时辰保证将这美味做好。”
林清净听罢只是笑笑,然后从身上取出二两纹银交予钱大壮,说道:“这是二两纹银,你按着钱数来买,千万不要自家贴补。”
钱大壮暗啐一声,“小爷想贴补也得身上有钱。”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直道,“不妨事的,若是真的银钱不够,那萝卜钱我也能拿的出。”
说完,不待林清净反应,就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钱大娘刚想制止,哪里寻得到人。
只能无奈摸索着坐在织布机前,淡淡的对着林清净说道:“道长,以后若是吃什么,尽管自家去买,或者代买只需买你一人分量即可,不须多买。就如今日,二两纹银买羊肉,三口之家一天都吃不完,却是浪费。”
林清净摆摆手道:“无妨,今日你家收留我,我也没有什么报答。这吃食一块还是能够贴补一二,以作谢意。”
钱大娘听此,再想想自家那个儿子,满心的疼爱,是以也舍不得再说不要。
“客人此来寿光县是做何?”
钱大娘复又问道。
林清净将他给钱大壮说的那一套又拿了出来。
“我本不是这里人,离着寿光很远,当日里一阵大风将我裹到上空,抛落在了城外的河中,幸得你家小哥所救,带回家中。”
自家儿子自家知道,钱大娘知道钱大壮没有那般好的心。听到林清净说完,只是应和着说了一声,“无上道祖,都是缘分。”
听到钱大娘一声道祖,一声缘分,林清净却是眼前一亮。
自来缘来无形,缘去无踪。
今日里被个瞎眼织娘点醒,可见道祖怜他。
想到此,他心里也有了打算。
暗咳一声,林清净没话找话的问道:“钱大娘,家中大爷不在,长辈或者小辈也再无有吗?你一人带着孩子惯是可怜,亲人多多接济才是正理。”
不想他这一番问话,却把钱大娘弄得一阵晃神,半天里猛地嚎哭出声,趴在织机上痛哭。
这一幕恰被买菜回来得钱大壮见到,将东西往院中一丢,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就到了院中,举着刀对着林清净道:“你这恶道,趁我不在欺负我娘,我砍死你。”
听他这般说,不待林清净反应,钱大娘就赶紧擦了两下脸,对着钱大壮方向喝道:“住手,哪个跟你说道长欺负我了,你日日动刀动枪的,可是存心不让娘过的安生?”
眼见自己娘生气,钱大壮不敢耍横,赶忙变了脸色道:“没有的事,娘。今日里买了羊肉,我这就去做上,中午好好吃上一顿。”
说完,横了林清净一眼,让他乖觉一些,否则别怪钱大壮生气。
林清净只是笑笑,权当没有看到。
待钱大壮去了厨房忙碌,钱大娘这才缓过神来。
邀着林清净安坐,然后问道:“道长口口声声喊我大娘,可知我今年多大年纪?”
林清净打量着钱大娘一番,夸道:“看大娘面容,今年最多也就三十五六。这般年岁保养的还如此好,想来大爷在世时,大娘也是大爷的心尖尖。”
听罢林清净的一顿夸,钱大娘苦笑说道:“不瞒道长,妾身今年二十四,自十六岁嫁入钱家,第二年生了大壮,到如今才过了八年。”
不待林清净回话,钱大娘继续说道:“当年我嫁入钱家那才是十里红妆,轰动一时。想当年,我夫家也是大户。青州府知府老爷就是我家公公。”
林清净听罢,却是一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