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红海中学选举结果的当天晚上,在我妈家吃过晚饭,回到家中坐在书桌前,心情有些沉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庄园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庄园急切而略带愤怒的声音:“赵校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说好让我当校长的,怎么到头来变卦了?难道是因为我没有给你送礼不成?”
他的话语像连珠炮一般向我袭来,让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从我的内心深处而言,能够提前将他提拔成为副校长,已经是充分考虑到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以及个人情感因素了。
然而,他才刚刚担任副校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进一步晋升为正校长,这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且不说此举必然会引起学校其他老师们的强烈不满,即便是在学校的管理层面上,恐怕也难以令人心悦诚服。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涌起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庄园说道:“姨哥,这件事真的与送不送礼毫无关系。你要知道,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过于急躁冒进。目前你先安心做好副校长的工作,通过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地一步步来,未来肯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
可是,庄园显然不接受我的劝告。
他激动地反驳道:“还有什么机会可言?那个左一鸣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校长,而我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要等他退休之后才有我的出头之日吗?”
听着姨哥那充满怨气和不甘的话语,我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叹息。
我简直无法相信,庄园这个人居然就是这样的素质!
倘若他真的当上了红海中学的校长,天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感到一丝庆幸,幸亏他最终没能当选。
然而,平心而论,在基层工作想要获得晋升实在太难了,其空间之狭窄令人咋舌。
想要跻身为中层领导,那概率简直比母鸡下双黄蛋还要低得多。
像校长、校级中层这类职务,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稀缺资源。
庄园所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错过了这次难得的机遇,或许他这辈子所能担任的最高职务,也仅仅止步于副校长一职而已了。
可是,若不是因为我担任着中心校校长,估摸他至今仍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德育主任罢了,整天在校级领导之间周旋巴结,靠请客吃饭送礼来讨好校长以谋求生存之道。
他没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连最基本的理解和体谅都丧失殆尽。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领悟到那句古话——“升米恩斗米仇”,原来好心未必就能换来好报!
既然话不投,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挂断电话。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我准备离开镇中心校时,庄园竟然还在想方设法地针对我。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庄园似乎将自己没能成功当上红海中学校长的责任全部归咎于我的身上,仿佛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而受此影响,我母亲和我姨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也急转直下,瞬间降至了冰点。
如今两人再见面时,连最基本的问候与寒暄都省去了,更别提像从前那样亲切地交谈了。
在红海中学新校长宣布任命后的没几天,一天晚上我如往常一样在我妈家里吃晚饭。
突然间,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再次向我发问:“那个庄园的事情现在到底办得怎么样啦?”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
听到我的回答后,母亲皱起了眉头,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我说的可不是让他当这个副校长,而是要提拔他成为红海中学校长!当个小小的副校长哪里用得着找你帮忙。”
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的失望神色,我赶安慰她道:“妈,您先别着急。学校里面的事情可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哪能由我一个人做主?都是大家共同商议决定的,而且还需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选举流程才能最终确定人选。庄园没被选上,只能说明有比他更适合的人担任校长。”
我的母亲满脸不悦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不满与疑惑,“你可是中心校的校长!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难道连这点事情说了都不算吗?那到底是谁说了算呀!”
面对母亲的质问,我选择保持沉默,没有继续向她解释下去。
毕竟就算我费尽口舌去说明其中的缘由,以母亲的认知水平恐怕也难以理解清楚。
紧接着,母亲又开口说道:“怪不得今天我在镇上赶集的时候碰到庄园他妈,我跟她打招呼,连着说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回应了我一声。现在想想,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啊,我之前还一直纳闷儿,你姨这段时间总是有事没事儿就往咱家跑,可最近却突然不见人影了。”
“也许是因为庄园的事情没办成,她心里有气吧。”我轻声回答道。
母亲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原本还以为你姨和咱们家关系挺不错,大家都是亲戚,当时也就没多想什么。谁知道她居然是为了给儿子升官,才频繁来往的。这人呐,以后真得看仔细、看准喽!我也是后来才察觉到,你姨这段时间怎么会突然跟我走得那么亲近呢,以前她儿子当什么主任的时候,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突然殷勤起来了!”
“妈,以后学校的事,您可千万别再操心了!毕竟这是工作方面的事情,跟咱们家里头可是完全不同的。要是处理得不好,不仅事情办不成,甚至可能还会把人给得罪了!”我一脸认真地对我妈说道。
只见我妈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回应道:“哎呀,儿子,你说得有道理。说起这个来,前几天你姨还给我送来一根人参,她说是专门托人从东北那边给我捎过来的。听人家讲这玩意儿老贵了,明天还是赶紧给送回去,免得欠人家这么大个人情。”
听到妈妈这番话,我不禁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提醒她:“妈,我这边都还没正式开始做事,您这就已经开始收礼了,往后可得多留个心眼。要不然啊,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恐怕会有人说我受贿。”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时间,学校里头竟然渐渐地传出了一些有关我的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