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百里。
一户人家。
黎簇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你的意思是说,这家客栈是家黑店?”
“多动动脑子,免得生锈了。”
吴邪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拍拍他的肩膀,翻身上床。
黎簇咽了咽口水,“那我们白天吃的肉干是什么?你们都不吃,是不是——”
他心里突然浮现一种可怕的猜测,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但被吴邪及时打断。
“别这么紧张。”吴邪见他模样,感到一丝好笑。
他算是真正明白,为什么鹤顶红那么喜欢逗自己了。
“只是一些警惕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饭菜里面下点东西呢?万一整个蒙汗药,那我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呼。
黎簇松了一口气,随即瞪了一眼吴邪。
狗日的,这家伙儿肯定是故意的,专门说的似有若无的,来吓自己。
他轻轻哼了一声,钻进被子里面,将整个脑袋都蒙住。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吴邪失笑,和提着热水壶进来的王盟对视。
王盟瞧见他眼底的笑意,眨眨眼询问,但他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一夜安眠。
第二天,潜伏在那些人身体里面的虫子被蛋姐压制住,相安无事。
但由于马老板的急切要求,一行人又开始匆匆出发。
可因为他们的装备和车辆都被沙尘暴卷跑了,只好借客栈老板娘的骆驼上路。
作为沙漠导游的马日拉到现在还没有下落,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吴邪也不知道,可能是逃跑了,可能是死了,谁知道呢?
“你这也太冷漠了吧!”黎簇盯着他,“那个马日拉不是你的人吗,你对你的人都这么冷漠,不怕他们造反吗?”
“马日拉不是我的人。”吴邪说道:“他巴不得我死了,好拿了东西去自己的铺子里面卖,放心吧,这片沙漠对他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死不了的。”
黎簇无话可说,毕竟他也只是被吴邪胁迫过来的。
在这一行人中,真正对吴邪忠心的,估计只有那个叫王盟的人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收拾东西。
沙漠导游没有了,但他们需要一个沙漠导游。
客栈的老板娘主动让自己的儿子嘎鲁带着他们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找什么,但我儿子对这片沙漠很熟悉,而且这群骆驼都是他养的,最听他的话了。”
老板娘笑着说道:“他给你们带路,你们就一万个放心吧。”
老板娘将骆驼牵给他们,又拍拍嘎鲁的后背,低声和他嘱咐着什么,其他人没有太听清。
剧组的人不想要再往下走了,他们想要离开,但马老板没有同意。
剧组的人没有办法,加上蛋姐在里面搅浑水,一行人还是跟着走了下去。
“你说马老板为的是什么啊?”
黎簇坐在骆驼上,和鹤云程并排走在一起。
“这些人想走就走呗,带着岂不是多些累赘吗?”
“是累赘。”鹤云程点点头,但又笑道:“但也是沙包。”
黎簇转头看他。
鹤云程耸耸肩,“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谁也不知道古潼京有多危险,有这些人挡在前面,那我们活下去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你也是这么想的?”黎簇问道。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看不懂面前的人,解云程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我是不是这么想的不重要。”鹤云程视线飘远,声音悠悠。
“重要的是前面那群人是怎么想的,黎簇,我们现在除了尽全力保全自己之外,别无选择。”
是啊。
别无选择。
黎簇叹了一口气。
事情进行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也不是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吗?
“你说的对。”黎簇颔首道:“现在能活下去的才是最牛逼的,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距离古潼京应该不远了。”
鹤云程挑眉,“怎么确定?”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种直觉。”
黎簇笑了,清秀的脸庞在经历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之后粗糙了不少。
“只要找到古潼京,我们就能回去了,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爸会不会担心我,但我猜——应该不会。”
他说着,说着,心里的苦涩蔓延,但脸上的笑容扩大。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的,虽然你——”
他顿了一下,想起了鹤云程在这一路上的表现,咽下那些话,转而说道:
“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的可怜虫了,等回去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黎簇帮忙的,你也可以联系我。”
一番话说的豪气冲天。
虽然面前这个小白脸毛病问题不少,但他们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黎簇自认为到,难兄难弟的阶级革命感情,他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谢谢。”鹤云程点头,“我记住你的好意了,你要是有事情的话,也可以联系我,当然,要是约饭的话,也可以。”
只不过你应该没有什么好好吃饭的念头了。
鹤云程眼底的笑意加深,俊俏的脸庞即便是经历风吹日晒,依旧是惨白一片。
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能看到皮肉下血液流动。
“海子!”前面有人大喊,“是海子!我看到海子了!”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翻身下骆驼,往海子的方向跑过去。
那片海子金光闪闪,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是金子!”
剧组的一个小姑娘大喊道,语气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这里都是金子!”
一言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爬在岸边捡起了金子。
鹤云程慢悠悠走到吴邪的身边,双手抱臂,盯着那群人脸上的贪婪和欲望,别开视线,竟然是连演都懒得演了。
“我在这里的任务完成了。”鹤云程轻声道:“我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我一并给你带回去。”
“帮我向小花问好,其余的,我没什么要说的。”
吴邪声音飘忽,有种落不下的不真实感。
他的计划很少进行到这里,这一切顺利到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鹤云程拍拍他的肩膀,“别忘记了,你答应过花儿,每年过年都要给他寄方糖糕的,今年还有四个月。”
别死了。
吴邪听出他的潜台词,笑了笑,笑得很是明媚真实。
自从进了沙漠,就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笑容。
“我一向说到做到。”
鹤云程也跟着他笑了,“作为离别仪式,我最后再帮你一个忙吧,就当是开门红了。”
说完,他没有等吴邪的回答,就一步一步往海子边上走去。
吴邪盯着他的背影,紧随其后。
“我们到古潼京了吗?”黎簇见走过来的吴邪,着急的问道。
他甚至没有去捡地上的金子,只想知道这么一个答案。
而吴邪摇摇头,“还没有。”
“还没有!”黎簇瞪大眼睛,“都走到这里了,都还没有,你要找的古潼京到底在哪里?!”
“这个问题——”
吴邪恰到好处的停顿,一脚将黎簇踹进海子里面。
没等他发火,吴邪就推搡着他往海子深处游去。
“吴邪,你有病……咕噜咕噜。”黎簇骂到一半,灌了一口水进肚子里面。
但吴邪只是拽住他往前游,轻声警告道:“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别回头,往下游。”
黎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进沙漠之后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听从吴邪的指令,拼命的往前游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枪响。
他迷迷糊糊的想到:解云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