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笑笑道:“既是如此,本郡主倒也不好苛责。”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裴老夫人点头哈腰,态度恭敬。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陆晚音话锋一转,冷着脸道,“深宫之中,居然如此大呼小叫,满口污言秽语,来人,把她给我按住了,赏十记嘴板,小惩大诫。”
“啊,郡主不可啊,郡主!”裴老夫人瞬间慌了起来,眼看着宫人将裴思吟按跪在地,另一个宫人取来了抽嘴的板子,脸色都白了,忙跪地求饶,“郡主!我家吟儿不是有心的!她并非存心辱骂郡主!”
说着还砰砰砰叩头。
很快头就磕破了,血都流出来了。
裴思吟见状吓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噼里啪啦骂了许多诅咒的话。
裴老夫人怒其不争,竟抬手就打了一巴掌过去,怒斥:“住口!你这个惹事的祖宗!”
直把裴思吟打得面颊红肿,倒在地上小声啜泣。
陆晚音不想落个仗势欺人的骂名,因而见好就收。
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待陆晚音入了宴席时,宴席已经开始了。
她贵为郡主,自然坐席靠前。
才一入宴,太后就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近些来。
“今夜瞧着气色倒好。”太后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举止十分亲密,满脸慈祥地道,“在咸阳宫住着,可还习惯啊。”
陆晚音同太后逢场作戏,低眉顺眼做出乖巧状,道:“多谢太后关心,一切都好。”
“你啊,是个娴静性子,若是哪个宫人伺候得不好,或者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去,就只管过来找哀家为你做主!”
太后故意当着摄政王的面,对陆晚音表现出了慈爱和关切,面对着在场众多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太后又道:“这位啊,就是哀家从前在南鹿寺收的义女,如今册封为了雪瑰郡主,不仅容貌出众,性格也是极好的。”
“哼。”九公主同自家皇兄一道儿坐在右侧的坐席上,闻言冷冷一笑,用南蜀话道,“不过是个惯会用手段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说着还往嘴里猛灌了一杯烈酒。
“你喝慢些,这中原的酒水后劲大,你莫喝醉了。再说了,你腿不是受伤了?怎么还能喝酒?”五皇子责备道,还夺了九公主手里的酒杯。
“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就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往别的女人身上扑了!”九公主满眼怨毒,忽然,她又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
一偏头就对上了拓拔烨嚣张又邪魅的脸,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对着比划了一个手掌抹脖子的动作。
拓拔烨微微扬眉,旋即笑着蠕动嘴唇,无声地道:“等你来杀。”
气得九公主嘭的一声,拍桌而起。
动静瞬间将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皇帝坐在高位上,垂首温声询问:“怎么,九公主可是对宴上的饭菜不满意?若是味道不如意,可让御膳房重新做来。”
“九妹。”五皇子悄悄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许胡来。
可九公主却不管不顾,直言道:“这中原的歌舞,看了一晚上了,我都看腻味了,没什么意思。比不得我南蜀的火把舞。不若这样,本公主曾听说中原有个酒桌上的游戏,叫什么行酒令,今夜不妨玩一玩。输给本公主的人,就要听凭本公主的差遣!”
“这……”皇帝略有些迟疑。
今夜可是君臣同宴,若是玩什么行酒令,实在有失规矩体统,奈何九公主任性,说什么也要玩上一玩。
皇帝只好答应下来。
命内侍简单同九公主讲明了规则。
九公主听了一遍,但没听懂,烦躁地摆了摆手,“麻烦,太麻烦了!”
“那依公主之意,如何才不算麻烦?”
皇帝耐着性子询问,暗暗生出几分嫌恶。
“不若这样好了,在场中央放一个杯口大的长颈花瓶,人手持一支箭羽,投中者即为赢,可以罚输者喝酒。如何?”
九公主仰起下巴问。
皇帝蹙眉,心道:这不就是投壶?
在场不说人人都是高手,但只要长了手,就必然会投。
略一思忖,倒也答应下来了。
“那好,本公主先来!”
九公主信心满满,招了招手,示意侍女送上箭羽,看似随意一掷,就嗖的一声,直接掷入了细窄的,仅能容纳差不多成年人两根手指的瓶口。
刹那间,场上响起了一片喝彩声。
九公主对自己投壶的准头颇为自信,洋洋得意地望向了对面席位的摄政王,还激将道,“王爷觉得本公主投得如何?”
摄政王本来还在细细品味此前不久和陆晚音温存的滋味。
骤然听见有人唤他,下意识抬起了冰冰冷冷的脸。
九公主心头一窒,又问:“王爷要不要也玩上一玩?无妨,本公主是这方面的行家,与你比算是你吃亏,一会儿定会让一让你!”
摄政王冷冷一笑:“九公主真是好大的口气!”冷眼瞥向了投中了一箭就在那趾高气昂的九公主,眼底一派森然的寒意。
九公主步步紧逼,招了招手,内侍就依命恭恭敬敬地向摄政王呈上箭羽。
这箭羽与如同的长箭不同,为了防止有人借机行凶,因而将锋利的箭矢折了下来,只留下细细长长的箭身,以及尾端眼色各异的翎羽。
而方才九公主所用的箭羽,尾巴上翘着火红的羽毛。
摄政王并不接箭羽,而是平静地端起面前的酒盏,缓缓饮了一口。
烈酒入喉,滋味自是辛辣刺激,但也不失香醇绵厚。
他又在想他的晚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