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在他的意识深处蠢蠢欲动,似乎在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后变得兴奋起来,那股熟悉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催促他做出行动。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一旦在这里对谭警官下手,他和吴欣悦将彻底陷入绝境,成为被警方全力追捕的对象。
五星(被通缉)好市民,哈哈哈。
而且,今天吴欣悦在森林公园见识这右爪的威力后已很是恐惧,如果她现在亲眼看到徐云天在她面前撕碎一个警察。。。。
她会如何看待自己?
徐云天不敢想象,吴欣悦眼中可能出现的惊恐与绝望,会比被警方通缉更让他痛苦。
“我拆就是了。”
徐云天平静地说着,左手已经在解开缠在右臂前端缠的绷带。
“云天,你。。。”
对吴欣悦欲言又止的话,他只得苦笑一下,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
谭警官冷冷看着二人,丝毫不为所动。
很快,绷带拆光了。
长着黑毛的右爪完全展露在了三人眼前。
看吧,你要看就看吧。
徐云天已经放弃了抵抗,他颓然地垂下手臂。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谭警官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这时才终于端起了那杯冷掉的红茶,一饮而尽。
“我理解你们。。。残障人士心理上的小情绪,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好奇。”
谭警官真诚地在向徐云天二次道歉。
稳了,原来这右爪带有努尔的特性,一般人看不见它。
谢天谢地,谭警官也是一般人。
徐云天跟吴欣悦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之前觉得你胳膊长度不对,现在拆开又发现没问题,看来是我老眼昏花了。”
“哈哈哈,谭警官你以为绷带下会是什么?一只金属钩子手吗?我可没有养鹦鹉哦。”
徐云天放松下来,跟谭警官开起了玩笑。
“行,是我唐突了。”
谭警官放下空茶杯,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告辞了,要是你们想起什么线索,随时联系我。”
他把名片递给徐云天,目光在他和吴欣悦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虽然徐云天身上仍然有疑点,但抓人是要有证据的,何况徐云天是个残疾人,一看就不具备作案条件。
就算他有作案动机,以他的身体条件,也无法犯下这样的惊天大案,至多搞搞诈骗,骗人到缅北变散装零件这类的事。
等谭警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吴欣悦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太险了,差点就瞒不住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完全缓过神来。
“早知道他看不见,我麻利地就拆了,只是,我也不敢赌。”
徐云天也长舒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到沙发旁,跟吴欣悦坐到了一起。
“对不起欣悦,又让你帮我说谎了。”
吴欣悦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但努尔确实是个大麻烦,而且让她心里感到很膈应,虽然当着徐云天的面她不会这么说。
毕竟,努尔也可能在听着。
吴欣悦可不想惹怒它,尤其是在她知道那两拨人的下场后。
拜努尔所赐,自己的男友现在也成了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我们得尽快返回安哥拉,对努尔这类污秽有了解又是我们熟人的,可能就只有鸠婆了。”
徐云天表示同意,他已睡意全无,两人迅速开始着手准备返程事宜。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争分夺秒,处理好所有回国前的事务,而后在第三天一早,终于登上了前往安哥拉的航班。
万幸,这段时间,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没有小混混,没有污秽,没有努尔,没有谭警官。
漫长的飞行结束,飞机缓缓降落在安哥拉卢安达机场。
徐云天靠着熟睡的吴欣悦,松了口气。
踏出舱门的那一刻,熟悉又陌生的热浪裹挟着旅客的汗酸味扑面而来,让徐云天和吴欣悦的心中五味杂陈。
又回来了。
这次回国过年,自己跟吴欣悦居然两度遭遇生命危险(如果算上阿曼的威胁,那就是三度)。
徐云天有理由相信,向黑石许过愿的人运势真的会变坏。
迎接他俩的是程主任,为了表示最大程度的尊敬和欢迎,程主任亲自到机场来迎接二人。
“哎呀,云天、欣悦你们可算回来了!” 程主任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来。
程主任当然有理由高兴:听公司人力资源部说,这次两人回来,捎来了公司盖鲜章的红头文件,上面已将他任命为水泥厂项目部的党委书记。
虽然之前跟徐云天有过隔阂,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二人更是从建功集团的职员摇身一变,成为了合作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老板了。
程书记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人脉关系。
徐云天倒没有为此多高兴,虽然最后跟胡总好说歹说,将他提出给他的每笔1%好处费降为0.5%,但终归是要额外花费的钱,而且还花得不清不楚。
只是他也没得选,必须出让这0.5%以换取胡总的支持。
徐云天微微一笑,上前跟程书记握手。
他和吴欣悦都清楚,程主任的热情背后,更多的是对他们新身份的重视。
程书记一边抢着帮拿行李,一边兴奋地说,“云天,欣悦,这次你们回来,可真是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啊!公司现在把项目部的领导权全权交给我,还同意你们做合伙人,这下我们都要大干一场了!”
他油光可鉴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
吴欣悦也笑着说:“程书记,以后我们还要靠你多照顾呢。这次回来,我们也有很多想法和计划,希望能和你一起把项目做好,给公司介绍更多好做、回款快的项目。”
程主任连连点头称是,“那是当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经典伐木累,想到此,徐云天又笑了笑。
一行人坐上车,朝着水泥厂项目部的方向驶去。
程书记一路上滔滔不绝,讲述着这段时间项目上的大小事务,还时不时询问徐云天和吴欣悦在国内的情况。
徐云天和吴欣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心思却早已飘向了即将面对的未知。
晚上的接风宴,项目部同事在程书记带领下,轮番向徐云天跟吴欣悦敬酒,两人虽然尽力推脱,但免不了还是得喝,很快败下阵来。
夜深了,酒席尽兴后人们也散了。
吴欣悦现在名正言顺地跟徐云天住在了一起,众人都传他们已经见过了彼此父母,结婚就在今年。
她已不胜酒力,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呼呼睡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口酒气。
徐云天倒还好,他看着这样的醉酒吴欣悦,突然想到一位故人:汪凤凤。
那是他25年人生中杀的第一个人。
也是他在安哥拉发生过关系的第一个女人。
呵,虽然才过了两年不到,但感觉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想到这里,徐云天突然感到有些烦躁。
自从上次在森林公园,徐云天向吴欣悦展示了右爪的力量后,吴欣悦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不害怕,虽然两人还是相亲相爱着,但她再也没跟他做过。
他知道,努尔就是吴欣悦心里的疙瘩。
一个遁形的污秽,跟自己的男友融为了一体,也不怪她会为此产生想法。
但我徐云天能怎么办呢?
憋得慌,真的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