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公寓。
沈透牵着靳祈雾走到她家楼下。
靳祈雾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微微一愣。
是靳圣昭。
靳圣昭看了一眼沈透,然后对靳祈雾说:“雾雾……爸爸想跟你聊两句。”
靳祈雾转头看沈透,“你先上去吧。”
沈透点头。
靳祈雾看着靳圣昭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鼻尖泛酸,但面上平静:“有事吗?”
“网上的新闻我都看到了……”靳圣昭说,“不是我透露给别人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您透露的,”靳祈雾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俞周紫。爸,我最后一次叫您一声爸,如果我有能力,我不会让那个姓俞的好过的。”
靳圣昭皱了皱鼻子,“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爸爸帮忙或者澄清的地方,尽管开口,爸……”
靳祈雾打断道:“我又不是您亲生的,该切割的我们也都已经切割清楚了,事到如今,您又何必还来我面前扮演慈父的形象?”
“不管你信不信,爸爸是真的爱你。”靳圣昭眼眶微红,伸手比划着,“你是爸爸从小抱着长大的,我就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从这么点大的小婴儿,到如今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爸爸……”
“我知道。”靳祈雾拼命想忍住眼泪,但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从小到大,您待我很好,也给过我温暖,这些都不是假的,我能感受得到。”
“雾雾…… ”靳圣昭抬手,想给她擦眼泪。
被她偏头避开。
她自己擦掉。
然后说:
“但我不是您亲生的孩子,所以在您的心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是爷爷,是隋知,是祁阿姨。哥他说他曾经真的真心喜欢过我,我也相信。但在他心里,也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是他妈妈,是名利,是财富。
“我也曾幻想过得到你们全部的爱,被你们坚定地选择一次。但现在,我不需要了。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今晚的事你也别放心上,就当是我还你们的债。”
靳圣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问一句:“他对你好吗?”
她说:“我很自私。我曾经看起来朋友很多,很受欢迎,但其实我永远都只是表面热情,内心疏离。所以在被爆出是试管婴儿后,我在白金(高中)就再也没有了朋友。我一度以为,因为我是从冰冷的冰箱里孕育出来的孩子,所以我的底色就天生是凉薄的,我从不相信人际关系的牢靠,不会真正爱人,也不相信有人会真正爱我。”
一口气说完这些,靳祈雾露出一个笑容。
“但他让我发现,我并不是一个全然自私的人……我好像也没那么冷血,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那就好。”他欣慰地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靳祈雾喊道。
靳圣昭回头,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靳祈雾红唇轻启:“您知道……我妈妈和崔克,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靳圣昭摇了摇头:“他以前追过你妈,但也就追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就没追了,应该没什么很深的交情。”
顿了顿,他补充:“但他跟……跟你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曾经是好朋友。”
“谢谢。”
靳圣昭踌躇片刻,还是转身离开。
靳祈雾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
看来崔克跟她确实没什么血缘关系,是沈透想多了。
她若有所思地转身,突然,一只手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靳祈雾正要挣扎,耳边突然贴上来一台手机,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别害怕啊,妹妹,是我。”
靳祈雾呼吸一凝。
电话那头的人是……崔哲羽。
“乖乖跟我的人走,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靳祈雾奋力挣扎!
信他个鬼话!
光天化月,朗朗星空的,居然强抢民女,崔哲羽是疯了吗?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她柔弱无力的双拳。
靳祈雾被两个黑衣男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上了小区门口停着的法拉利。
途中,经过门卫室,她求救的眼神死死地抓着里面不放。
但门卫似乎没看见。
……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崔哲羽正懒洋洋地靠在主驾上,看到她,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
妖孽一样白皙如纸的脸上,此刻浮着淡淡的红晕。
说不怕是假的,但靳祈雾还是强作镇定:“你想干什么?”
崔哲羽笑了笑,“轰隆——”一声,启动跑车。
靳祈雾正要去开车门,就听他幽幽地说:“妹妹,我现在只爆了你一个料,如果你现在敢下去,我保证,今晚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你是怎么出生,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哦~”
最后,语调还带了个拐弯。
靳祈雾脸色煞白,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同时伸手到裤兜里,想去拿自己的手机给沈透通风报信。
崔哲羽却猛地一踩油门往前冲,惯性带得靳祈雾突然一个踉跄,脑袋先往前一冲,然后重重砸在头枕上。
仪表盘上的指数瞬间飙至110以上,法拉利如鬼魅幻影般冲出去。
车速太快,靳祈雾不想死,她肾上腺素飙升,反手,侧身,死死地抓住车椅靠背。
然而就是这样一转头,猝不及防瞥见车后座上躺着的面目全非的女人,顿时失声尖叫。
那女人的脸上、脖子上满是疤痕,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布,绝望又无助地盯着靳祈雾。
靳祈雾迅速转头回来,心口剧烈起伏着,怒瞪着崔哲羽:“你到底想干什么?放我下去!你神经病啊!”
她越崩溃,崔哲羽越兴奋。
他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在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的映照下,那张白皙的脸透着几分诡谲。
“看到了?
“知道那是谁吗?
“那是——你小坤哥看上过的女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想变成她吗?嗯?我的好妹妹。”
跑车疾驰着。
靳祈雾一颗狂跳的心却越来越平静。
心底渐渐生出一种绝望。
她是疯了才会乖乖上这辆车。
这个神经病。
他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