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舒芜不由自主地偷偷瞥了一眼沈诩,嘴角轻轻一翘,流露出些许不以为然的态度。
随后,她没有再给沈诩更多解释的机会,直接转身步入卫生间,迅速换上了自己带来的睡衣,再拉开床上遮掩用的小帘子之后,就躺下来准备休息。
这些天来,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舒芜实在是太疲惫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场安心舒适的睡眠来恢复精力。
等到次日清晨来临,几乎在天刚蒙蒙亮之时,舒芜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并且快速收拾好课本离开了屋子。
当沈诩完成早上的洗漱程序再次走进房间时,惊讶地发现屋里竟已空无一人,连空气中都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淡淡的香气。
这一刻让他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准确描绘出此刻心中对舒芜复杂而矛盾的情感。
尽管外表看似柔弱不堪风雨摧残,可实际上舒芜内心极其强大,而且关键时刻往往能够展现出不同寻常的决断力;平时虽偶尔有些傲娇的行为,但在关心朋友或者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也会表现出非常温暖友善的一面。
尤其让他注意到的是,这个小女子其实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
她表面上虽然笑盈盈地接过他送的衣物和零用钱,但心底却并不怎么情愿。
每当这些好意到手时,她总会悄悄地拿出一个小本子来记账,生怕自己欠了别人什么似的。
尽管笑着收下了自己买的衣物和零用钱,但实际上她都在悄悄记账!
这种习惯在一般人眼中或许显得有些过于认真了,但沈诩知道这背后藏着的是她内心深处的不安与谨慎。
她的每一张记录都是如此工整、清晰,每一笔开销都有据可查,没有任何模糊的空间。
每一分钱的花费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行为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会计或者审计专家一样,而这份坚持更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独立性。
无论是多微不足道的一次支出,都能被她精确地记录下来,甚至包括他送的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礼物。
目的何其显而易见!
这一切的背后,无非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所有欠下的“人情债”一一还清。
这让旁观者不得不对她那份坚定的决心表示敬佩的同时也感到了几分疏远。
似乎无论你对她付出多少关爱,最终都只能得到同样等值的回报,并且是以她认为最合适的形式返还。
这也是为什么沈诩心底感到不安的原因!
每当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失望或者不满,而是更多了一层对于未来不可预见变化的恐惧——担心这位个性鲜明而又坚强的女生就像握在手中的细沙,越想用力去抓住她,她流失得反而会更快、更彻底。
眉头紧锁片刻之后,沈诩直接走向楼下去到了姐夫林怀仁的办公室!
脚步匆匆中带着些焦急,似乎只有寻求外界的意见才能暂时缓解心中的困扰。
毕竟面对这样的局面,独自思索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也许,从另一个角度听听别人的看法会对事情有所帮助吧?
舒芜拖着一条伤腿,怀里紧紧抱着厚重的学习资料急忙跑向母亲所在的病房!
那步伐间偶尔透露出来的痛楚显然并未因心情急切有所减轻。
为了赶时间,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多回几下看看后面,只是不停地催促自己走得再快一点。
忽然,砰的一声,所有书本全都掉了下来!
这一摔不仅仅让周围路过的人惊讶不已,就连舒芜本人也是愣了好几秒钟。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掉落书籍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啊……”
随即而来的是痛苦中带着几分尴尬的小声惊呼。
原来是某个刚刚从旁边一间病房里走出的人无意间撞上了正专注于前方奔跑中的舒芜,导致她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右手腕还率先着地承担了身体撞击所带来的冲击力。
“你怎么走路的?一大早就碰上这种事,真够倒霉的!”
一位个子比舒芜矮了一些但言语异常尖酸刻薄的女人开口骂道。
她那双圆睁的眼睛就像是两只大大的铜铃一样,充满着怒气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舒芜不放,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帮忙扶一把的意思。
正打算道歉的舒芜愣住了:面对这样的指责,原本准备好的抱歉话语竟一下子哽咽在喉咙口发不出声音。
究竟是谁先没有注意到脚下路途呢?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无辜绊倒的受害者,现在却反倒成了理亏的一方了吗?
到底是谁没注意看路?
明明是好好地沿着直线行走着,根本没想到途中会有人横插一脚,更不曾料到会因此受到这样不公允对待。
我好端端走我的路,碍你什么事了?
此刻脑海中只有一连串愤懑不平的问题,却没有立刻反驳回去,只是默默承受着突如其来的打击与误会。
舒芜没心思搭理这个疯婆子,赶紧检查自己的右手腕,还好没事,不然就糟了。
迅速确认了伤势并没有因为刚才那场意外加重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是捡起散落一地的书籍资料,整理完毕之后又继续朝着原定目标前进而去。
就在舒芜勉强站起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也看清了她的脸,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的表情,似乎认出了她是谁。
女人的表情极度扭曲,她的手指几乎要直接戳到舒芜的额头上,愤怒地大声咒骂道:
“是你啊,这只臭狐狸……”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舒芜甩了甩自己的手,脸上挂着冰霜一般的冷酷表情,毫不客气地说:
“说话干净点儿!”
被打了后的女人一时难以置信地看着舒芜,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你敢打我!”
对于这种只会口出狂言的人,舒芜已经在心里默默地进行了批评。
都已经打了,还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
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话语听起来又格外的熟悉。
哦,想起来了,在上次的那个病房外,齐乘风那个讨厌鬼也问过这种无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