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胸口插着短箭,脸色煞白,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无比。
“什么?”
庄头冷汗直冒。
他如此笃定,不过是觉得有人质在手,进退自如。
而且,他明明看到冯远刚刚进来时,周边的院落都点起明烛,隐隐约约的,窗纸上现出无数人影。
许是因为害怕,不一会儿,烛火又逐渐熄灭……
不好!
庄头心间一颤,难道说在烛火熄灭的那个瞬间,里面的人都离开了?
不,不可能!
他命人死死盯着院门,未见任何一人离开。
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他的心越发不安。
一直以来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还是小看了宋谨央!!!
突然,身后有人叫他。
他倏然转过身去,只见他的亲信飞奔而至,身后押着常氏和常娇。
常娇吓得脸色惨白。
常氏也躲在常娇身后瑟瑟发抖。
常娇一看到宋谨央,眸光顿时亮了起来,想向她跑去,却被常氏狠狠拉住,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黑衣人厉声问道:“说,人呢?”
常氏狠狠地捏了把常娇。
常娇脸色白得吓人,抖得嘴唇,不敢说话。
“说,要不然,明儿就往你婆家送小妾!”
宋谨央眯着眼打量常娇。
常娇为难得直摇头,却架不住常氏的威胁。
在听到“小妾”两个字后,立刻冲口而出。
“她们去了山顶!”
宋谨央眸光猛的一闪,转眼恢复平静,平静的目光中透着惋惜与……怜悯!
黑衣人哈哈大笑。
“山顶,山顶,哈哈……山顶,镇国夫人啊,你怕是不知道,我在山顶藏了什么?那是能炸飞一个山头的火石啊!”
众人闻言神色大变。
“什么?天哪,这可怎么好,冯都督,咱们还是赶紧退出去了,迟则生变!”
“这些贼人胆子忒大了,夫人,再不走,怕是都要留在这里了!”
“甄大人,咱们退了吧,若再不走,只怕再也走不了了!!!”
人人吓得脸色惨白。
常氏更是吓瘫在地。
倒地时,触到一具冰冷的身体,转眼看去,见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顿时惊叫出声,下一秒,晕厥了过去。
常娇吓得抖如筛糠,但素香几个看向她的眼神已然变冷,无一人上前搀扶。
在场人人色变,唯独宋谨央淡定地望着黑衣人,笑吟吟地出声。
“莫紧张,西利尔带着客人去山顶,看京城的万家灯火了!”
既是皇家庄园,怎会没有退路?
每一间厢房都有暗道直通山顶。
西利尔俯瞰整个京城夜景。
“灯火阑珊处”风光独美!
她淡淡地笑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宋谨央,是自己登顶路上,最好的同路人。
身后,十一皇子傲然的声音传来。
“咏宁,我若为帝,定然封你为后!”
“我不,我要跟祖母去北疆!”
“好咏宁……”
西利尔嗤笑。
十一皇子这个小屁孩,居然想学人家泡小妞?
想屁吃呢!
崔好好和郑笛并肩而立,两人约好一会儿去湖边烤肉。
“不,行吧!那一大帮臭男人还在呢,总得等事情解决才行呀!”
“放心,有镇国夫人在,那些傻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还是不行,黑灯瞎火的,这肉都得烤糊。”
“怎么不行?夫人说了,湖边挂满灯笼,地上插满蜡烛,咱们只管烤就是了。”
韩蝶双远远地看着季氏和嫡妹。
她事事伏低做小,却依旧免不了毒手。
那她又何必再忍让?
季氏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一次画赛,竟让韩蝶双身上的气势大变。
她拼命想压制的贵气,就这么倾泻了出来,通身的风华掩都掩不住!
“娘,您想想办法呀!爹本来就看重她,这下子只怕一颗心全都在她身上了!”
她如何不知?
正是因为自家相公,只顾着前头生的一儿两女,把自己生的韩蝶菲扔在脑后。
自己才不愿意他们过得好!
看来,那件事得加快脚步了。
但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既能将韩蝶双彻底推入火坑,又不影响自己的菲儿。
金秀秀躲在暗处,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瘦削的脸上冷然一笑。
“发鸣镝,通知镇国夫人!一切,搞定!”
紫色的鸣镝带着尖锐的叫声,穿透整个夜空,瞬间将黑沉沉的幕布划出一道裂缝。
黑衣人倏然变色。
宋谨央望着那道艳丽、璀璨的紫,朗笑出声。
“诸位,欢迎大家到端园来做客!我在山顶请人放烟花,请大家好好欣赏!”
话音刚落,远处天空爆出灿烂的烟花。
“嘭嘭嘭”,一道道美艳绝伦的烟花,震得人心惊,美得人心悸。
一刻后,烟花放净,天空恢复了黑色的平静。
“你说的炸平一个山头的火石,可好看?”
黑衣人眸光猛缩,不可思议地跌坐在屋檐上。
“你,你,怎么可能?”
宋谨央淡笑道:“我自然不可能,但有人能做到。”
“谁?”
宋谨央没有再说话,目中流露出怜悯之色。
黑衣人惨然一笑。
目光转向冯远,哑然出声。
“我小看了你,演技一流,若去梨园,应该能成为名角儿!”
冯远呵呵一笑。
袁杰目光一震,渐渐聚集在冯远身上,木然地问道:“你骗我?你对女儿的疼爱,是假的?”
冯远站到宋谨央身边,躬身行了一礼。
“怎么是骗呢,是你自己蠢,看不清谜底罢了。”
袁杰叹了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冯远笑咪咪地冲厢房喊了一声。
“女儿啊,婆母来了,你赶紧出来见个礼吧。”
话音刚落,冯凤神气活现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崔琅,狼狈不堪地被下人推搡地现身。
袁杰眸光狠狠一缩,继而彻底气馁,垂下头来。
冯凤冲宋谨央福了福身,面向所有人朗声开口。
“我从未失踪,而是厌烦崔琅的纠缠,到庄子上躲清静。
如果一定要说绑,是我绑了他。
我那件血衣,是故意让庄头派人偷的。
兵不厌诈啰!”
当初,崔琅的确生了绑架她的心思,想用她威胁冯远,逼宋谨央同意他不搬离镇国夫人府。
可冯凤哪是那么好欺负的,反手一个绑了他,带到端园,从泠河上岸,后山上至山顶,原本想过几日回府的,意外发现了庄子上的异常。
索性留了下来,暗中探查,悄悄联络父亲冯远,制定计划,来了一出瞒天过海,釜底抽薪。
哈哈,好玩,太好玩了。
冯凤目光灼灼地看着宋谨央。
“娘,日后还有此等好事,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做斥候,那是有天赋的!”
冯远吓得双腿一软。
这熊闺女,竟拿危险当好玩?
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当初他听到计划,险些吓晕,无奈答应配合。
还特意向宫廷里的梨园名角学习,怎么把一个失去爱女的老父亲,演绎得惟妙惟肖。
“混账,你是想吓死为父吗?”
“切,爹,你就是太严肃,不如娘好玩!”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
只有黑衣人捂着箭伤,在风中凛乱。
他很想问一问:“你们是不是把我这个反派忘记了?”
袁杰目光投向宋黎。
“那他,也是假的啰?”
宋谨央摇摇头。
“不,从湖里找到李先生的尸体,是今日唯一的意外。
所以,宋黎被你带走也是意外。
只不过……”
甄容上前一步,冲宋黎一揖到底。
“只不过,我与镇国夫人约法三章,自当护黎爷周全。”
宋黎笑着大步走来,搀扶住宋谨央。
他身上的伤大多是假的,掩人耳目用。
当兵卒行刑时,他只不过在刑房惨叫几声,兵卒往地上狠狠地抽鞭子,听在有心人耳中,便是受了重刑。
笑过一场,宋谨央将目光调向甄容。
“甄大人,余下之事,交给你了!”
甄容恭敬地行礼。
“夫人,请放心!”
黑衣人凄厉地大叫:“宋谨央,你不准走,你回来,咱们之间的事,还没完!!!”
“没空!我要带大家去湖边吃烤肉!”
宋谨央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