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穹顶如同一张被岁月啃噬的巨网,裂缝交错,像是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漏下血色的月光。
那月光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带着一种诡异的猩红,洒在满地锈蚀的齿轮上,齿轮静止不动,宛如沉睡的巨兽尸骸,记录着往昔的喧嚣与辉煌。
叶征的钢靴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空旷寂静的厂房中回荡,仿佛是死神的低语。
他站在三十米高的熔炉平台上,身形挺拔如枪,指尖摩挲着操作台铭牌上的积灰,那积灰厚重,像是时间的沉淀,轻轻一触,便扬起一片尘雾。
“丙申年铸,镇渊七号。” 铭牌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叶征却看得分明。这是二十年前的旧物,为封印噬渊右眼而特制的熔炉,承载着一段尘封的往事。
炉壁上至今残留着楚红玉的掌印,那掌印深深凹陷,边缘已经有些锈蚀,却依然透着一种决然的力道。
叶征仿佛能看到当年楚红玉站在这里,以血肉之躯与噬渊之力抗衡的场景,那是一种怎样的壮烈与无畏?
“点燃炬火……” 叶征低声念叨着,像是在念诵一首古老的咒语。
他扯开胸前的止血绷带,黑血滴在控制面板的凹槽里,那黑血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凹槽中缓缓流淌,发出诡异的光泽。
当第七滴血渗入星砂纹路时,沉寂十年的灵能矩阵突然苏醒,翡翠色的光流顺着青铜管道奔涌而出,如同一条条灵动的光蛇,在管道中穿梭游走。
炉膛深处的永眠者遗骸开始震颤,那些被星砂结晶包裹的尸骨,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像是沉睡已久的恶魔被唤醒,发出不安的低吼。
“警告!炉温突破临界值!” 机械女声在空旷的厂房回荡,尖锐而刺耳。
叶征的独眼倒映着观察窗内的景象,三百具青铜棺椁正在融化,棺中封存的初代圣人血髓化作燃料,如同岩浆一般在炉膛中翻滚沸腾。
那血髓散发着浓郁的腥气,与星砂的幽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气味。
当温度计指针扫过 “九千” 刻度时,叶征毫不犹豫地挥拳砸碎保护罩,将整条手臂插入操作台。
剧痛瞬间袭来,如同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叶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星砂脉络顺着血管攀上脖颈,像是无数条细小的藤蔓,在他的皮肤下蔓延生长。
叶征看见自己的骨骼在 x 光屏上泛着金芒,那是【裁决】道种在吞噬熔炉能量,如同一头贪婪的巨兽,尽情地汲取着这股强大的力量。
当警报声变成尖锐的蜂鸣时,他咬碎后槽牙里的醒神丹,那丹药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遍布全身,让他瞬间清醒。
他用染血的手指按下最终按钮,毫不犹豫,没有一丝迟疑。
“轰——” 一声巨响,如同天崩地裂,整个钢铁厂都在颤抖。
永眠者的遗骸突然爆燃,七色火焰穿透三十层合金炉壁,如同一条条火龙冲天而起。
整座钢铁厂化作通天火柱,夜空被烧出环状涟漪,那涟漪如同水波一般,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方圆百里的星砂脉络如活蛇般向火场汇聚,它们在空中扭曲缠绕,发出诡异的光芒,如同一条条光带,向着叶征所在的熔炉飞来。
叶征站在熔炉顶端,任凭那炽热的火焰在身边肆虐。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火幕上扭曲成初代圣人执剑的模样,那影子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火幕中走出,与他并肩作战。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那是来自远古的呼唤,是【裁决】的力量在觉醒。
此时,在钢铁厂的另一侧,老林正与一群螳螂子体激战。
他的判官笔如同灵蛇出洞,刺穿最后一只螳螂子体,笔锋沾着的星砂脓液正在腐蚀紫檀笔杆,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冒出缕缕青烟。
老林踩过满地肠衣,那些肠衣滑腻而冰冷,每一步落下,都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三区主街的霓虹招牌只剩 “育” 字还在闪烁,断裂的灯管滋啦作响,将 “婴” 字的残影投在血泊里,如同一只只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老林。
“第七中队全灭…… 戍卫司……” 年轻的传令兵跪在瓦砾堆里呕吐,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怀里紧攥着半截断臂,那手臂上的刺青老林认识,是戍卫长最疼爱的侄子,三天前刚通过仙巡卫考核,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老林的心中涌起一股悲痛与愤怒,他的拳头紧紧握住,关节处发出 “咯咯” 的声响。
浓雾突然剧烈翻涌,如同沸腾的开水,十七道黑影划破天际,如同十七道死亡的镰刀,向着老林所在的方向飞来。
老林甩出三清铃,铃舌撞出《安魂曲》的音符,那音符如同一个个灵动的小精灵,在空中飞舞跳跃。
然而,当它们触及雾墙时,却瞬间凝成冰晶坠落,摔得粉碎。
老林看见最大的那道黑影展开骨翼,翼膜上黏连着未消化的人脸,那些人脸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哀嚎。
正是失踪三日的戍卫长,如今却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母体!” 老林暴退三步,判官笔在空中画出雷符,那雷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
闪电劈中黑影的刹那,三百张人脸同时发出惨嚎,音波震碎十丈内的玻璃,那玻璃碎片如同利箭一般四散飞射。
年轻的传令兵七窍流血,手中的断臂突然暴长骨刺,洞穿了自己的咽喉,他的眼神瞬间黯淡,身体缓缓倒下,如同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叶征的皮肤在高温中碳化剥落,露出星砂重塑的金色骨骼,那骨骼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如同黄金浇筑而成。
熔炉核心的初代圣人血髓正通过青铜管道注入他体内,每根血管都像被熔岩冲刷,滚烫而炽热。
视网膜上的病变度数值疯狂跳动,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在数字间来回跳跃,最终定格在 “500%” 后炸成光屑,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