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家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
沈青和驾着马车匆匆赶回,一进院子,还是没能瞧见熟悉的人影,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顾氏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前问道:“青和,怎么样,见到你嫂嫂没有?”
沈青和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没有,黄翠说她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可我这一路上,连嫂嫂的影子都没瞧见。”
顾氏一听,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这可怎么办啊!昭昭向来做事都有分寸,从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她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沈青和心中同样焦急万分,但他深知此刻必须保持冷静,知道这会最重要的是先报官,他迅速卸下马车,翻身上马,直奔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口,他刚敲开大门,说明家中有人失踪,便听见衙差嘀咕道:“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都是失踪案?”
沈青和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虽说衣着华贵,但身上瞧着却脏兮兮的,他赶忙问道:“你的家人也失踪了?失踪者是男是女?是在何时何地?”
青石县治安良好,同一天发生了两起失踪案,很可能会有关联。
那人当即说道:“不是失踪,我是亲眼瞧见孟娘子被人绑走的。”
“你说的孟娘子,可是孟昭?”沈青和心头一紧。
“是,是,就是孟记珍宝阁的老板孟昭。”
“你可看见人被绑到哪了?”
“那俩贼人,把人掳到骷髅山上去了。”
“骷髅山!!!”
骷髅山一直是县里的禁地,倒不是因为山势陡峭或有猛兽,而是因为里头地形复杂,进去后很难再出来,听曾去过骷髅山的人说,里头遍地都是之前没能走出之人的骷髅,这才因此得名骷髅山。
沈青和急忙追问,“你既然看见他们出城,怎么不让城门守卫拦人?”
李宝琰尴尬地解释道:“等我追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城了,没来得及。”
原来,李宝琰多次去珍宝阁都没见到孟昭,便找人盯着珍宝阁,后来听说孟昭现身,担心她躲着自己,便没有露面,等孟昭从珍宝阁出来,他才带着个仆从远远跟在后面,因为离得太远,没能及时上前施救。
后来之所以没有及时报官,也存了点想凭英雄救美的心思,结果瞧见贼人上了骷髅山,这才开始着急过来报官。
沈青和没时间追究他的身份,还有为什么有那么多救人的时机,都叫他给错过了,先问清楚了那匪徒是从哪上山的,然后让李宝琰留在那等待府衙集结衙差,自己则回了趟家。
他先是让顾氏去找孟昭爹娘,把家里所有的现银都准备好,然后换了身粗布短打,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出了门。
孟昭这边,自那个领头的走了之后,她就继续闭着眼睛躺在墙边,迟迟没有听到鼾声,猜到剩下的那人还没睡。
于是试探性的开口,“这位大哥,我真的无意招惹你们,我保证,只要您能放我一条生路,我愿奉上千两白银,足够你和你的家眷过一辈子了。”
话音未落,一声嬉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那声音离她极近,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果然,那人就蹲在她大约两步远的地方,见孟昭睁眼,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说道:“终,终于肯睁眼了。”
孟昭的心猛地一沉,有些人,单从面相就知道是个狠人,这人虽说脸上带着笑,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一瞧就没少沾血。
但即便她再害怕,也不敢挪动分毫,刚才那土匪踹她时,她趁机朝早已盯好的石块滚了过去,此时正坐在石块上。
孟昭浑身冒冷汗,全凭石块硌得她屁股生疼,才让她保持着清醒。
既然已经睁眼,孟昭迅速调整情绪,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大哥,我一个弱女子,就算看见您了,也不敢去报官的。您放心,只要您放了我,答应的银子,我一分都不会少。”
那人却摇了摇头,“我都说了,我、我们不要钱。”
“那您想要什么?”难不成绑她真就只是为了引卫静兰出来,那她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那人也没回答,而是嘿嘿一笑,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我、我看了你半天,你的脸、脸皮咋这么嫩。”
说罢还伸手上前比划了两下,他的手粗糙无比,更衬的孟昭的脸莹白如玉。
孟昭的手微微颤抖,看来这人是想劫色?也不知道那领头的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能尽快想法子逃走,于是脸上挤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那大哥想不想摸一摸?我身上可比脸上嫩多了。”
那人闻言,脸上的淫笑更浓,但他却没有动作,只是舔了舔嘴唇,说道:“不,不,我可没那么着急。”
等老大找到他要找的人,哪里还顾得上眼前的人,还不是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到不着急三个字,孟昭心更慌了,只能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哥,我这手疼得厉害,您能不能给我稍微松一松?”
那人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那可不、不成,你力气大,要是跑、跑了怎么办。”
他显然还记得,若不是之前有大哥在场,他一个人根本摁不住孟昭。
孟昭没有放弃,继续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大哥,这绳索绑得实在太紧了,求求您帮我把脚上的绳索松一松,我保证不会跑的,再说了,我这会儿连在哪儿都不知道,就算是想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啊!”
她的声音柔弱无助,眼中泪光闪烁,那绑匪想了想,自己在的地方是骷髅山深处,若不是他们整日在山林里打混,恐怕也不敢进来,晾她一个小娘子也跑不出去,于是点了点头。
那人松绳子的时候,孟昭悄悄将两个脚腕交叉了一点,脸上依旧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大哥,再松一点吧,再这么绑下去,我这脚估计就要废了。”
那人似乎是不耐烦,“废、就废了,反正你往后也用、用不着了,嚷嚷什么。”
孟昭不敢再多说,趁着那人昏昏欲睡的时候,悄悄把脚缩到裙子里,将还剩一只的鞋子退下来,一点一点撑开绳子,终于将脚从绳子里挣脱出来,心跳得飞快,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蜷住身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大哥你快来给我瞧瞧。”
那人听到她的呼喊,不耐烦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就在他靠近准备蹲下的瞬间,孟昭猛地屈腿,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的下身狠狠地踹了过去。
“啊——!”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人瞬间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下身,疼得在地上打滚。
孟昭顾不上手上的伤,迅速转身抓起那块带尖的石头,趁着那人正捂着下身腾不开手,用尽力气朝他的眼睛戳了过去。
第一下没有戳中,石头从他的脸庞划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绑匪痛得直冒冷汗,眼中满是愤怒,“你……你这个贱人!我宰了你!”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孟昭没给他机会,直接整个人坐在他身上,膝盖压住他的胸口,手中的石头再次举起。
这一次,她瞄准了。
“噗嗤”一声,石头的尖角刺入绑匪的眼眶,鲜血喷涌而出,拔出时还溅到了孟昭的脸上。
那人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抓住孟昭,幸亏她每天吃好喝好,骨架也大,才有足够的力气压制住他,又立马抬手朝他另一只眼睛刺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让他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直接将孟昭甩了出去,看着他蜷缩在地上不停咒骂的样子,孟昭知道,没有趁手的东西杀不死他,只能先逃出去。
她冲到门边,用力推了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门锁着,看你怎么跑!等老子抓住你,你就死定了!”
孟昭踹了两下门,没踹开,看那人循声来捉她,她迅速转向窗户,窗户破旧不堪,孟昭一脚就踹开了,翻出去后,给屋内人留了两个字,“蠢货!”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的寒意,刺得孟昭的脸颊生疼,顾不上辨认方向,随便找了个方向跑了出去,跑出去后,才发现外头的危险不比屋子里少。
她一只脚上还挂着袜子,另一只脚却光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没走多远,脚上就全是伤口了。
直到瞧见一个山洞,才赶忙跑了过去,洞里阴暗潮湿,但她顾不上这些,先是找了个尖石,用力磨开手上绑着的绳子,然后找到一个小水坑,将手上的血迹洗净。
她手上有伤口,刚才又碰了那劫匪的血,也不知道他有病没病,希望不要感染。
此时,孟昭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原地待着,等待救援,二是现在出去,想办法下山,两种选择都是危险重重。
最终,孟昭还是选择了第二种,卫静兰还在外头,要是她以为自己还在绑匪手里,得了失心疯,自投罗网,那自己的伤可真就白挨了。
她撕下一块裙子,将手脚上的伤口简单包扎,又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作为防身的武器,然而,刚走出山洞,远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昭的心猛地一紧,赶紧退回山洞,屏住呼吸,隐在暗处,荒郊野岭的,不管是那个土匪又回来了,还是碰见什么野兽,她都凶多吉少。
瞧着那人影从洞口走过,她才敢悄悄的走出去,又冷又疼,但又没法停下。
与此同时,沈青和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一路往骷髅山上赶,虽说他没来过骷髅山,但他之前没少去沈家村的后山,对于山上的情况也算了解。
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瞧见一个小木屋,他悄悄靠近,听见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哀嚎声,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咒骂。
“啊,小、小贱人,别叫老子逮到你,不然一、一定活吃了你……”
沈青和沿着墙根摸索到窗户的地方,悄悄向里看,只见有一男子正对着窗户坐着,他刚想闪开,忽然注意到那男子满脸是血,双眼的位置更甚,直接成了两个血洞,好似恶鬼一样。
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忽然又定住目光,屋内有一只脱落的绣鞋,鞋上沾染了血迹,瘪在那里。那分明是嫂嫂平常最爱穿的那只鞋!沈青和的心猛地揪紧,目光扫过屋内,地上还有捆绑用的绳子,以及两滩血迹,瞧见这些,沈青和目眦欲裂,直接翻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