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忍不住捶了他一下:“我正心烦呢,你不许笑!”
赵子常叹道:“我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先写信吧,把这个好消息先传过去——”
荷花已经没了兴致:“我们回去吧,不想在这里陪他了!”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忘了出门前是怎么答应姐姐的了?”赵子常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先办好眼前的事,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荷花叹道:“原来当官太太也不是那么好!”她忽然想到,自己和赵子常的这种相处模式并不是普遍现象。别人除了相夫教子、孝顺公婆,还要与那些妯娌、亲戚打交道。想想都可怕!
初夏,天刚开始热的时候,乔姐夫补了梧州知州一职。
“梧州在哪儿呀?”荷花问赵子常。
赵子常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广西……”
荷花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也太远了吧……”那样偏僻的地方,姐夫家里的老人自然是没办法同去的。
令人振奋的是,朝廷出战真真国的军队已经大获全胜,如今已班师回朝。
周将军和探春、江楠和淳于越都回京不说,连宝钗也带着小国王回来了。
朝廷论功行赏,出征将士皆获封赏。真真国正式纳入虞朝版图,小国王封为永信侯、宝钗获封一品夫人。特命在京建造侯府,他们不必再返回真真国了。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薛宝钗有些恍惚,曾经心心念念的东西,如今就这样得到了?
从番邦王妃到一品夫人,从一国之尊变成后宅之主,算好事吗?
要是没经历过那些,自然会觉得这个封诰是尊贵无比的。可当她见过广阔的天空之后,再回到井底,又怎么激动得起来!
荷花还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怎么太后变一品夫人了?
赵子常跟她解释道:“因为朝廷要在真真国设省,派了咱们朝廷军队和官员前去治理、管辖,所以不需要她们回去了……”
“那不就是……”荷花想说又说不出来,只得笑道,“往好的方面想,姐妹们终于都团聚了,算是好事一桩!”
宝钗还是小小的为自己争取了一下。上奏朝廷,说明自己籍贯本是金陵,能否在本省定居。
皇帝想着,只要他们不回真真国故地,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便大手一挥,赐居南京。还按侯爵的规格分配了奴仆、田产。这些人既是服侍他们,也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
国王身死、国土沦陷,当时已经是事实上的亡国了。若是当时不向朝廷求援,他们早就身首异处了。宝钗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青云梦已经做过了,能回到故乡安度晚年,也算是个好结果吧!
荷花和赵子常一边给家里寄信,一边打点行装,送姐夫去梧州上任。
这日,江楠和淳于越自动找上门来,甚至把探春和周将军也带来了。
一进门江楠就朝她们笑道:“姑姑,知道我们来了,怎么也不来看我们?”
荷花摇头笑道:“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你们住的地方,我们连边儿都摸不着呢,更别说见了!”
江楠便叹道:“这些繁文缛节确实烦人,不如以前逍遥自在。”
“你自己选的嘛!”荷花朝她笑道,又转头去看探春。
探春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十分感慨:“这宅子布置的还跟当年一样。当年,我们家遭难,若不是林家收留我们,我们早就流落街头,冻死、饿死了!”
想到这些,不由得又想起她那偏执的生母赵姨娘和不争气的弟弟贾环,忍不住落下泪来。
周将军安慰她道:“都过去了,有我在,不会再让夫人受苦了!”
探春擦了擦眼泪,强自笑道:“无事,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楠姐姐,你又晒黑了!”
循声望去,只见如意正抱着江楠的大腿撒娇。江楠揉揉她的脑袋,将她一把抱起,亲昵地道:“如意又长高了,都快抱不动了……”
荷花忙命人去备酒席,姐夫今日出去与同年应酬,不在家中。
席上,众人叙完别后之情,又谈到宝钗的事。
探春笑道:“宝姐姐今时不同往日,没亲眼看到,简直不敢置信。她竟能亲自去到阵前鼓舞士气!我都自叹不如。”众人皆知,她这话是谦虚了。
淳于越和江楠忙道:“我们都可以作证,确有此事。”
探春又道:“她如今要回南京了,你们知道吗?”
荷花和赵子常点点头:“我们也有所耳闻。”
“姊妹们终于都平安无恙了!”探春叹道,又转头对周将军道,“等再过几年,咱们也解甲归田,回乡养老吧!”
周将军笑道:“那样最好不过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能平安到老,那是福分啊!
此夜,众人皆大醉方归。
次日,便各自收拾行囊,准备上路了。
荷花犹不放心地再三叮嘱:“淳于越不可辜负江楠,不然我们定会千里追杀你!”
淳于越笑道:“你们放心好了。她不抛弃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淳于越忙追上去。
见她红了眼圈,忙赔不是:“我只是信口胡说,你别生气啊!”
江楠擦着眼泪道:“谁管你啊!我只是不忍心跟他们分别……”
辞别公主和彩明时,他们都十分不舍,一个劲儿地往如意身上塞东西。
荷花和赵子常临行前,又去了一趟景山。此时,周围的遮挡已经拆除了,山路上时见三三两两的游人。
山上树木葱茏,小道上也是干干净净。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荒凉景象。
两人平静走完这一段路,便回去了。
赵子常亲自驾着马车上路。
乔姐夫不好意思地道:“又要麻烦你们了,这一路山高路远,实在是辛苦!”
荷花笑道:“我们早已习惯了,就当游山玩水。”她心里有几分低落,姐姐回信,果然是要留在南京赡养公婆。
一路上,荷花都在想,该如何避免姐夫出轨。终究是想不出什么来的。
一段关系,走到最后,全看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