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蝶惊讶地看向她,“哥哥的信?”
“阿姐,你什么时候收到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邓从霜更懵了,呆呆看着萧尽染。
萧尽染将信放在了桌上,“是,这封信,家里还不知道。”
“阿霜,你和表哥回京路上,表哥接到密旨,随后离队南下,对吧?”
邓从霜点了点头。
萧尽染也不瞒她了,“我外公猜到表哥应该去了两江,可两江是睿王党的地方,我担心他安危,于是派人去了趟两江,寻他踪迹。”
“我的人找到了他,可也在他身边看见了七皇子的身影。”
“接到密旨奔赴两江调查的,不止姚成衍,还有七皇子。”
邓从霜早不是从前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瞬间就明白过来,皇上要扶持七皇子的意图。
不止把抓住睿王把柄的机会交到他手里,还把肃州兵权也给了他。
萧尽染看她眼睛里恢复了些神采,接着说:“所以阿霜,你们不能立时完婚,并非是三书六礼的缘故。”
“是因为七皇子人不在京城。”
“如果我猜的没错,七皇子带着睿王罪证归京之时,就是你们婚事提上日程之日。”
邓从霜愤恨的攥着拳头,“那我邓家算什么?”
她眼睛里溢满泪水,满是怒意。
“我邓家三代戍守西北,两代人一生都给了边疆。”
“就因为个莫须有的拥兵自重,让我爹没了官职封位,没了一只手!”
“凭什么啊!”
萧尽染沉声,“正因为这些,你才要去肃州。”
邓从霜不明白,都已经这样了,她为什么还要去肃州,替皇家守什么边关!
萧尽染知道她心中不忿,指节点在信封上。
“邓将军到这一步,正是因为没有拥兵自重。”
“回到肃州,笼络军心,整肃军伍。”
“让邓从霜这个名字,变成人人忌惮,人人都想要争取的巨大权势。”
“这样,你才有不嫁谁的资本。”
在这件事上,她太有经验。
她如今可以给大理寺卿脸色看,可以不嫁季书白,不理睿王,皆是因为外祖父和季临渊。
其实如果不是出了赐婚的事情,这些话她不会和邓从霜说的。
两世为人,最不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
今日萧尽染和邓从霜是闺中密友,来日她权柄位重,兵权在手,会变成什么样,萧尽染无法预料。
回京路上,她来来回回思索了许多遍。
让她坐视不理,却还是做不到。
邓从霜心中震动,脑中仿佛有巨雷轰鸣而过。
即便是听见赐婚圣旨时,她都没有这样过。
萧尽染的说话声,像是在耳边不断回荡。
许多遍,却只有一句:让邓从霜这个名字,变成人人忌惮,人人都想要争取的巨大权势。
她抬眼看向萧尽染。
“阿染,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语气神态十分感激,“我不在京中时,你回护我爹娘,我回京身陷婚事泥沼中,你又为我出谋划策。”
“我答应你,再不会为此自苦。”
“明日我便回肃州,不成绝不回京。”
萧尽染将书信推给她,“表哥家书中,提及了不少七皇子的事,也问起了你,反倒是家中事情说得不多。”
“这封信赠你,往来日相见,你已立于顶峰。”
邓从霜目光落在书信上,“这……”
一旁旁观的姚芷蝶忽然开口,“邓姐姐,你收下吧。”
邓从霜也不扭捏,“那我不推辞了。”
萧尽染二人从邓府离开时,邓从霜状态好了许多。
回家的车上,姚芷蝶很疑惑地问:“阿姐为什么把信留给邓姐姐啊?”
“即便哥哥提及家中不多,也没有留给她的道理啊。”
她并不明白阿姐的意图,但还是帮了忙。
萧尽染眼神里有几分歉疚,“就当我小人之心吧。”
“表哥和她在肃州的这几个月,是他们人生中最难的日子。”
“我是希望,日后邓从霜真掌控了肃州,能看在和表哥一起苦过的情分上,对姚家心软几分。”
姚芷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翌日邓从霜离京,萧尽染照例送她。
邓从霜握着她的手,“阿染,我家中就托付给你了。”
萧尽染回握她,“我一定帮你照看好,放心。”
从城门口回到姚家的路上,路过她的戏楼和琳琅阁。
透过飘飞的车窗帘,萧尽染瞥见琳琅阁的封条已经被摘了,门上贴着出售的字样。
这两日忙着邓从霜的事情,她才有时间去想季临渊。
若是爹口中的孩子就是他,那爹爹定然因为发现了双生子的事情被灭了口。
“钱铁,停车。”
钱铁勒马,“姑娘,怎么了?”
萧尽染拢了拢披风,“去戏楼看看。”
戏楼的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
一进门,暖意扑面,带着些许的脂粉香味,让人舒服极了。
伙计认出她,忙引路带她去二楼雅间。
房门关上,便没人能看见里头坐了什么人。
萧尽染勾了勾手指,让山雁附耳过来,吩咐道:“遣个腿脚快的,去趟别院,请季首尊来一趟。”
两人谈事一贯约在戏楼,别院只是消息的中转地。
戏楼伙计到别院传话,别院的下人再去暗阁传话,用这样的办法遮掩耳目。
季临渊站在暗阁的演武场上,听见手下传来的消息,还愣了下。
两人相识这么长时间,萧尽染还从没主动找过他。
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鹤一,你带着他们继续练。”
他放下话,转身走得飞快。
到了戏楼,他轻车熟路进了雅间。
萧尽染摆了摆手,让山雁带人先下去。
季临渊勾起嘴角,“卿卿是想我了?”
萧尽染白了他一眼,这人还是这么没正形。
“坐吧,喝什么茶?”
季临渊嘴巴挑剔,“银针雪芽。”
萧尽染叫人上了茶和点心,待伙计出去,她才抬眼看他。
季临渊五感敏锐,“要和我说什么,这么犹豫?”
“是想告诉我,你怂恿邓从霜去夺肃州军权?”
萧尽染惊讶不已,“这事是在邓家深闺说的,你怎么会知道?”
季临渊神色桀骜,“京中没有能瞒住我的事情。”
“若是想说这个,你不用开口了,我已经知道了。”
“纵然大胆,可也是个巧计。”
萧尽染却摇了摇头,“不,我想问你的,不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