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不乐意。”
林一诺把视线从小微身上移开,“叫阿信进来收拾吧,等下再划到你就不好了。”
昨夜,林一诺亲眼看见,小微睡着睡着又熟练地朝自己这边转身,一个抬腿,压到自己身上。
膝处狠狠撞到自己腿上的石膏,有什么东西还滚落到地上去了。
应该就是石膏的碎块吧。
他瞧着小微睡得正熟,自己也无事,便没打扰。
谁知早上起来,就因为这件事情,被微微凶了一顿。
睡觉不老实的,明明不是他啊!
但他如果说了实话,微微必然会和自己分床睡。
这一旦分开了,人可就不容易回来了。
他还不想失去和小微亲密接触的机会。
挨骂就挨骂吧!
院中。
阿信用杵子击打着桶中的石膏粉末,阮凌微往里面缓缓倒入温水。
“哎,你家将军睡个觉可真够淘的,才做的石膏,又得重来。哎?你顺着一个方向搅,不然会有气泡。”
阮凌微对着阿信道。
“是,大少奶奶。”
阿信一圈一圈快速搅拌着。
将军可不是他家的,是你家的呀。阿信心中想着,继续卖力干活。
他忽然又寻思过味来,“大少奶奶,据奴才所知,将军睡觉时,翻身都困难,不太可能乱动啊……”
“他还不乱动?他不乱动这石膏怎么碎的?”
阮凌微轻轻碰了下阿信的胳膊,示意他让开。
她将手伸入桶中,试验了一下石膏的粘稠程度。
哎?你别说,一诺是左腿碰右腿?把石膏撞碎的?好像也不太容易。
但床上也没有什么撞人的东西啊?怕小林将军磕到碰到,床头床尾的木栏杆,她都让阿信用棉垫包裹一层的。
阮凌微思考着,手法娴熟地将一块干净的棉布慢慢浸入石膏糊里。
“把房门打开,扶着一诺坐到桌子那。”
阮凌微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装着石膏糊的木桶。
这下加了棉布,应该会牢固些,没那么容易散架。
“哎哟。”
木桶冷不丁碰到膝盖,一阵钝痛传来。
“大少奶奶!”
阿信立马回头,紧张地看向阮凌微。
“我没事,你把将军扶起来。”
阮凌微朝着阿信点点头。
进屋后,她到屏风后面撩了下裙摆,左腿的膝处乌青发紫,好大一块,看伤势,不像是木桶新撞的。
昨夜沐浴时身上还未见青紫,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受得伤呢?
莫不是……
一诺腿上的石膏……
糟了,冤枉那小子了!
魏氏院中。
林若雪看着李嬷嬷端过来的燕窝,摇了摇头道:“拿去给娘吃吧,我已经好多了。”
林家现在什么光景,她不是不知道。
这点燕窝,估计都是往日母亲舍不得喝,攒下来的。
“流了那么多血,身子怎么能不补呢?”
魏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走到若雪旁边坐下,亲自端着碗,舀起一勺燕窝,“乖,趁热喝了。”
“三嫂找回来了么?”
林若雪喝着顺滑糯香的燕窝,随口问道。
“你三哥已经写了休书,这两日便会在衙门里过堂了。”
魏氏解释完,轻轻嗔了若雪一句,“你操心这些事情干嘛,安心休养就是了。”
“娘,你也是不喜欢三嫂的吧?那当初为什么要把掌家对牌给她呢?”
林若雪歪着头,好奇问道。
大家世族最忌讳婚约破裂,传出去是两厢都抬不起头、遭人笑话的事。
孙玉珍负气出走,林季明和她爹都没有大力去寻,潦草派家丁暗中打听了事,她一个近几年不在家里呆着的人,都觉出了不对。
“傻孩子,你这话说的,我又不和三房媳妇过日子,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用处?是你三哥喜欢,才娶进门的,林家可不养吃白饭的,让她干点活,有什么不妥?”
“昂,我随便问问。”
林若雪从魏氏手中接过碗,自己喝了起来。她已经从父母口中听到风声,林家要分家了,少了一个刺头,她一个做女儿的,说不定甜头会多些。
林一诺的小院。
阮凌微将完全浸透石膏的棉布提起,在小林将军的腿上缠绕。
每缠绕一圈,都会用手轻轻按压,确保石膏与伤腿紧密贴合。
林一诺咬着牙,注视着小微轻柔又利落的动作。
随着石膏逐渐凝固,他能明显感觉到腿部被一股力量稳稳地包裹着,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大少奶奶,将军,大夫人着我送来一盏燕窝,奴婢可方便给您们端进去?”
门外是半夏的声音。
“进来吧。”
阮凌微道。
林一诺垂眸靠在椅背上,等待着石膏彻底干燥。
他眼底涌出一丝得意。小微的手正搁在他的腿上,缠完石膏也没有离开。
这种有意无意的亲密无间,他喜欢极了。
“燕窝还真有助于骨骼和皮肤的恢复,大夫人也算有心了,这玩意儿一斤要数十两银子呢!”
阮凌微对着林一诺道,“就是没什么味道,等下我在里面加点蜂蜜,再喂着你喝。”
“我自己能喝。”
还有外人在场,林一诺小声咕哝道。
眼见着阿信提着石膏桶往屋外走去,半夏硬着头皮开口道:“大少奶奶,都怪奴婢没有把话说明白,大夫人的燕窝,是给大少奶奶您的。”
“给我?”
阮凌微下意识反问道。
“是。”
半夏站在屋内,头也不敢抬地回答。
进来之前,她还想看看小林将军到底怎么个事儿呢,回去好同杏儿分析分析。
结果进来之后,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林将军只要坐在那里,就吓人。
躺着的时候看不清脸,还能好些。
“微微,你吃就好了,你得好好补补。”
林一诺道。
“哦,我知道了,你去回一声,说我等几天去给林若雪拆线,再当面谢谢母亲。”
阮凌微打发走半夏,回头摸了摸林一诺的脑袋,“你吃吧,燕窝是精贵东西,母亲应是把这当成是我医治林若雪的回礼了。”
“大少奶奶,林老爷派人送来的药酒,说是红参鹿茸酒。”
从外面回来的阿信,手中的托盘里,盛着一个雕刻精美的琉璃盏。
“你看,虽然母亲没想着你,父亲还是念着你的。”
阮凌微同林一诺打趣道。
红参鹿茸酒是补气壮阳,还能治疗那种功能减退的,一想到有这疗效,阮凌微就捂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