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稷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到木头居然是潜水而不是溺水,看来还是自己对他们不够了解。
“没想到你和木头水性都这般好。”
“我们自小在海边长大,自然水性好些。”
“可我却很怕水,从小就这样,不管是哪里的水。”正稷叹息着,“或许我应该学会游水才好。师祖说过,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应该躲避,应该迎难而上,有时候看似艰难的事情,当你真正面对它而决心战胜它的时候,就不会再有恐惧!
水对我来说或许就是这样,越是惧怕反而越发难以面对,所以学会游水应该是最好的克服恐惧的办法!”
“可惜木头不善表达,要不他可以教你。”
“估计他教不了我,”正稷望着木头,他已经傻傻笑着跑到两人前面数丈开外的地方了。
“或者我有个不情之请,姑娘可以教我吗?”正稷自然的将眼神转向蝶舞。
瞬间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只好赶紧低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两个人默默向前走着。
“如果能够帮助到你,也是可以的。”蝶舞忽然悠悠的回答。
正稷又惊又喜,“我没有听错吧?是真的吗?”
“嗯。”
一边是得到应允的欣喜,一边却又对自己没有信心。
正稷颓然瘫坐在沙滩上,疲累得喘着气,“现在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人。”
“怎么?”蝶舞在他身旁坐下,定定望着他,眼神中充满担忧。
“自打伤势好转以后,我却发现自己内力尽废,本来像攀岩这样的事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如今却像个废人,只能害你和木头费力把我拉到浅滩,若是我还有内力,带着你们两人攀上那崖顶也费不了半点气力。”
“正儿,不要急。”蝶舞柔声说道,“会好起来的!”
正稷热切的望着她,“谢谢你,蝶舞!”
“我让花婆婆给我们做莹贝吃,木头费力采来的,是这片海域最稀有的贝类,你一定要尝一尝。”她连忙避开他的视线。
“好!”
他们起身向岛的中心走去,各自回去换了干净衣服。
中午时分,正稷平生第一次吃到那种神奇的食物——莹贝,觉得味道鲜美异常,三个人吃得甚是开心。
坐在旁边看着的花婆婆却一脸冰霜,用她那阴郁的目光不住审视正稷,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吃过饭已是午后,正稷和蝶舞在蝴蝶谷散步,那里绿草茵茵、彩蝶翻飞,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爽朗。
一只小小的野兔忽然从草丛中窜出,蹦蹦跳跳的在两人眼前站住了。
“快看!多可爱的小毛毛球呀!”蝶舞脱口而出,那小兔子听到声音,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蝶舞的这句话却像闪电一样击中正稷的心。
是的,空空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就在幽涧,她说过同样的话!
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几乎要从咽喉中跳跃出来。
他的潜意识里曾经无数次的感到蝶舞就是空空,但是又一次一次被自己否定。
那奇特的感受在他们初次见面时就曾有过,还有那个梦,或许根本不是梦,那时他就曾经将蝶舞认做空空。
以前,他总是想,或许是因为她们同样美丽,同样对他那样好,所以才会产生错觉,但是此刻,他忽然不这么想了。
这句熟悉的话语,更加让他确信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他迫切的想找到答案。
“姑娘可曾去过一个地方?”他忍不住问道,“一个有着一汪寒潭的山谷。”
此刻的蝶舞却像是被他炽烈的眼神惊到了,她不住摇头,黝黑如深潭之水的眼睛里竟然充满恐惧和躲闪。
但是少年的心仿佛有了笃定的答案,他不想放弃,“那里也有这样可爱的小兔子。”
蝶舞忽然显得有些慌乱,“没,没有去过……”她躲避着他的目光,加快脚步向前面走去,似乎想刻意逃开。
她这样的反应,让正稷更加疑惑。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触动了她,显然她的举动极不寻常。
可是,为什么蝶舞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他无法理解,或许她从未认出自己就是当年幽涧谷底的少年?
所以,此刻,突如其来的问话才会让她手足失措。
而刚刚她的举动,又足以说明她内心一定纠结着什么,如果她不是空空,为何如此慌乱?
如果她是空空,又为何不愿承认?
空空说过她很怕水,可是蝶舞水性却如此好,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问题像乱麻一样纠缠在他心中,如何理也理不清楚。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有太多问题需要找到答案。
自从蝶舞否认自己去过幽涧之后,正稷再未提及此事,他们之间似乎都在有意回避,仿佛那是一道疤痕,谁也不愿再次触碰。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她认定为空空。
曾经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仔细琢磨在彩蝶岛上的一幕一幕,她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眼神。
想到她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里面弹奏美妙乐曲的姑娘应该就是她本人吧。
那么,这么多年来,她一定真心爱着故事里的男人。
那个故事的结局,是美好还是忧伤,现在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爱过那个人,而自己在她心中或许仅仅是童年的美好回忆而已。
每每想到此处,他心头便苦闷异常。
这样的想法一直纠结在心头,让他辗转难眠,既害怕继续追问伤了她的心,也害怕伤了自己的心。
而蝶舞似乎忘记了这些,她没有食言,开始教正稷游水。
最初只是在旱地教他一些基本动作,并要求他能在旱地上把手脚协调的基本功练好,否则一下水很容易被呛到。
待到他基本掌握了所有动作之后,给他取来一种叫“水靠”的服装,“这是用上好的海蛟皮制成的,可以把它套在衣裳外面,这样既可以防水,又很保暖。这种水靠比一般水靠要考究得多,质地轻薄又富弹性,所以穿上不会感到闷气,也不会觉得沉重。”
正稷接过那轻薄如蝉翼的水靠,觉得甚是新奇,套在身上果真感觉毫无分量,心道这当真是个宝贝。
蝶舞在岸上指导正稷动作,木头则在他左右护他安全。
正稷本来就聪颖过人,经过数度揣摩学习,基本掌握了游水技法,实际上他只是对水一直有惧怕心理,一旦克服,游水本身哪里算得了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