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姜伯良等人在京城待了半月有余。
这一年的夏日,雨水不多,酷暑难耐,宣平侯府花园有一小湖成了沈怀序和姜三郎等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莲花满湖,绿意盎然,湖边有纤长碧草随风摇曳,满目绿色中间有娇若美人的荷花轻轻随风摇曳,似在对风诉说着什么,下一秒一只手伸来,把它拦腰折断。
始作俑者冲凉亭中的几人晃晃手上的莲花,“几位姐姐妹妹们,等一下咱们做油炸荷花来吃,如何?”
“不如何!三哥,你摘莲子啊!”姜薇今夏还没吃过新鲜的莲子,就想尝尝。
刘叶儿接在姜薇后面喊:“表弟,莲子粥好喝!”
头顶荷叶的姜三郎驾着一只小舟在花叶中穿梭,慢悠悠地说:“莫急莫急,只知道吃,哎!”
沈怀序把手里的话本盖在脸上,感受着微风吹拂,坐在藤椅上摇啊摇的,几乎睡了过去。
三刻钟后,姜三郎带着莲子和荷花满载而归,沈怀序也被这一动静吵醒,拿开书,睁着惺忪的睡眼起身一瞧,闻到了莲子的清香。
于是变成了四个人一边剥莲子一边说话。
“再过三天就是中秋了,要是娘和大哥,姑姑他们一起来多好,我们一家也就团圆了。”姜薇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乐不思蜀了一段时间,也开始思念起家人来。
姜三郎说:“你知足吧,在京城过中秋多好啊,过了这村没这店。”
刘叶儿也说:“中秋的时候,舅母他们也该回村子了,肯定也热闹。”
姜薇想了想以前过中秋的情形,那时就算比不上现在,村里的人穷也有穷的过法,总归热闹是肯定的。
“哥哥姐姐们,中秋节前一天,我带你们去酒楼怎么样?”沈怀序塞了一颗莲子进嘴里。
“已经去过了呀!”刘叶儿一想到在酒楼吃一顿饭花的银子就心疼,“在家吃也是一样的。”
“这次可不一样。”沈怀序慢悠悠摇头,“有酒楼请来了江南名伶,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咱们去长长见识多好。”
“名伶?”姜三郎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爹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
沈怀序看他幽幽地说道:“三哥,你的想法不干净,酒楼又不是花楼,人家讲究的是个‘雅’字。”
姜三郎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却还是嘴硬道:“哪里不干净?我的想法干净的很!我又不知道是这样的……”
姜薇看了会儿三哥的笑话,忍不住问:“江南名伶,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很漂亮?”
在青楼待过一些时日的刘叶儿也知道一些,“既然有名,长得肯定不差,也有才气多于颜色的。”
“那咱们肯定要一饱眼福呀!”
沈怀序弯起眼睛,“不只有咱们,朝华郡主和咱们一起。”
另外三人早就听沈怀序说过朝华郡主的名号,知道这位郡主也不是个盛气凌人的主儿,因此充满了期待。
晚上,宣平侯府众人吃到了由姜三郎指导,厨娘操作完成的油炸荷花。
一晃两日过去,中秋前夕的京城热闹非凡。
各家酒楼纷纷挂上新的酒旗,以告诉来往的路人有新酒售卖。这个时节有不少新鲜的瓜果上市,像石榴、栗子之类。
沈怀序难得清闲,把家里的事务一概交给立冬、霜降。
她来的书房找到休沐了却还在看文书的沈溯,说:“爹爹,我今日带着哥哥姐姐找朝华玩儿,你想吃些什么我帮你带回来一些。”
“不用,你们好好玩就是,明日有宫宴,今日不可在外逗留太久。”
沈怀序点点头,又跑去问另一个爹。得到的答案跟侯爷爹爹一般无二。
京城的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悠扬的丝竹声不绝于耳,街巷孩子们嬉戏打闹,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四人一边走一边逛,路上看到许多好吃的,都默默告诉自己要留着肚子晚上吃。
一个泥人摊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姜薇和刘叶儿看着摊子上的可爱小玩意儿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摊主捏的泥人惟妙惟肖,用色大胆但奇异的融合,捏的小人儿灵动,飞禽走兽活泼。
“想要三哥买给你们!”姜三郎财大气粗地大手一挥。
泥人摊摊主看着四人尤其是沈怀序身上的衣裳笑眯了眼,“小公子好眼光,我家的泥人手艺都是从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满大街只管找,保准儿找不到跟我家重样的……”
摊主一番言语把自家的小泥人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沈怀序看着其中一个泥猫猫,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像之前的福团,也不由得来了兴趣。
她拿起那只猫猫,见它似在走路,仰着小脸一脸傲娇,很好,也符合福团的人设。她问:“大叔,这个多少钱?”
摊主:“便宜得很,只要五十文。”
姜薇:“……”
刘叶儿:“……”
姜三郎:“……”
默默捂紧自己的钱袋。
饶是知道京城物价贵,几人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泥人儿能卖到五十文。搁北川县能买两三斗的米了。
“你家泥人儿是金子捏的?”沈怀序把泥猫儿放下,“别家最高也就十几文,你张口就五十文?”
摊主摸摸鼻子,“小娘子您是不知道,我家用的颜料也不一般,你看看颜色多新鲜,能保持许久呢……”
又是巴拉巴拉一顿说。
沈怀序:“十五文。”
摊主脸上的笑一时没挂住,“小娘子,您说笑呢……”
……
就在四人讨价还价之际,四人来的路上忽听一声马儿嘶鸣。
扶隐及时提醒:“有一匹马正朝泥人摊撞过来,目测不足十米。”
沈怀序都不扭头往后看一眼,抬头只看泥人摊摊脸上的笑意凝住,立即高声提醒:“左右闪开!!”
四人只刘叶儿反应慢了些,不过也是险险躲开,下一刻,泥人摊被马撞倒,一个个泥人滚落一地,有的直接碎了。
刘叶儿和马身险险擦过,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疯马上坐着一个满头大汗的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不长眼的贱民,耳朵聋了还是怎的?!”
撞了泥人摊的疯马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马上的人还在尽力勒马,显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拽着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再往前就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刘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