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颤抖的,似乎在害怕,又满满是祈求。
祈求她心爱的陆荆舟,可以点头把她留在他身边。
他并没有直视那样热烈的眼睛,只是想要把她拉进机场大厅。不料她的蛮力并不小。右手松开行李箱,转手覆在他的手上,和他抗争起来。
不能拽不能扛,他就这样和她僵持在原地。
原本只是想眼神示威一下,不想跌入她澄澄澈澈爱意深浓的眼湖。
倏地心头一软,他的手依旧微微用力,不是把她送进她不愿意去的地方,而是把她拥进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宽厚,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把她深深网住。她还来不及沉醉其中。头顶就传来陆荆舟近似呓语的话:“那就不要走了吧。”
她想,应该是做梦吧。
于是,她再次往他怀里蹭了蹭。继而享受这临别的拥抱。
不知道做了多久路人的风景,他再次发号施令:“走,去吃饭。”
机场附近的饭店,价格高口味却不怎么样,又是分别,她没什么胃口。没动几筷,她就搁下筷子,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点,润嗓。
“饱了?”他轻声问。
她点点头,想到吃完可能再次要进那个让她反感的地方,暗恼刚刚就算不喜欢。也该装模作样吃久一点的。
“那就走吧。”他吃得比她还少,她不禁怀疑,他是胃口小还是比她心情还不好?
她僵在原地,一副不愿意走的模样:“我刚刚吃完饭,才喝一点点茶,再休息一会好不好?”
一眼看穿她并不高明的拖延之计,陆荆舟走到她身边。遮住了阳光,制造了大片阴影:“我带你回家。”
她看得清他的脸,却看不懂。
趁她愣神之际,左手牵住她,右手拎过行李箱,走出饭店。
陆荆舟和柳屹般配又打眼,害羞的服务员还偷看了几眼,甚至幻想起白马王子牵起她的手的场景。
然而事实是,她被经历敲脑门:“发什么呆。还不快工作!”
坐到了车上,她还处在震惊中:“陆荆舟,你逗我玩呢?”
他专心开车,开了音乐:“听歌。”
好一个避而不答!
她一路都思绪纷飞,不知道陆荆舟这是在唱哪出戏。
昨天,她和许葵、陈嘉禾他们先告别了,怕今天哭得更惨,没想到,她还没任性哭了,就被载回去了?
她不知道捏了多少次脸颊,她疼得龇牙咧嘴,一次次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不仅柳屹吃惊,在开门看到是陆荆舟牵着柳屹拎着行李回来的赵素梅,也是震惊不已。
陆荆舟道:“赵婶,我们吃过午饭了,你只需要按时准备晚饭。”
“好。”赵素梅愣了些许,才后知后觉地关上门。
吩咐完,他引领她上楼。
直到她被他禁锢在他的胸怀和门背之间,她还是在奇怪。
他俯首,自然把她迷离的眸子看得清楚,啄了啄她的下巴:“难道,你不用走,不开心?”
“当然不是。”她条件反射回,她只是心里觉得,那并不是陆荆舟。
她学都退了,该告别的也告别了,之前的日子全都在恶补英语。
她会胡闹,陆荆舟独独不会。
他热烈汹涌的吻,堵住她的呼吸,更是阻塞了她的思考。
她只想和他缠绵,缠绵到时光尽头。
回吻,欢爱。
或者,惯有的温情中,因为她的豁出去,更像战场。
从天色大亮到天幕全黑,她几次体乏,他就起身去抽烟。她横躺在床上,很郁闷,想这次若是有阿葵的帮助,一定能让陆荆舟念念不忘。
休息够了,她会走到他身边,抢走他的烟,继续和她拥吻。
缠绵,缱绻。
等到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才记起还有吃晚饭这回事,跟他提议。
他答应:“先洗澡。”
实在饿,她饭桌上只顾吃不顾缠着他问了,何况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问了也白问!
等到躺在床上,他哄她睡觉。
她依旧十分缺乏安全感:“陆荆舟,到底怎么回事?”
他手掌心包裹住她的脸蛋,细细摩挲:“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蛊惑她闭眼,更可能,她只是累了。
待她睡着,他还是睁眼,起身,又抽烟。
不知道,她走的几年,他要抽多少烟。
忽然,他回头,看了眼睡梦中似乎并不安稳还在咂嘴的柳屹,年轻的脸蛋,怎么都遮掩不住朝气。猛地掐灭了烟,他要延年益寿,陪她到老。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回身去给她穿衣服,一件一件,动作轻柔且虔诚。
他抱着她出去后,卢恒拎着行李箱候了很久了。
因为去小睿那里,他自然要更为小心行事,半夜,私人飞机。免得,得不偿失,当然,他还是相信林辰的。林辰和他并不交好,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人,但却足够爱许玳瑁。
许玳瑁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有一点,把他的恩情十分当回事。
反正都不是好人,凑在一起,也算命运。
他亲自送的,抵达许玳瑁在诺丁汉的住处,已经是英国的早晨。柳屹这么久没醒,他自然是动了手脚。许玳瑁早就等着了,他跟着她进屋,把柳屹放在沙发上,连坐都不坐一下。
许玳瑁把毯子盖在柳屹身上:“陆荆舟,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他往门走,“许玳瑁,谢谢你。”
“陆荆舟,你不等她醒过来?”许玳瑁追问。
他回头,薄薄的晨光打在她的睡颜上,年前蓬勃,美好珍贵。他摇摇头:“她醒了我还在又要哭一回,我又要舍不得了。”
许玳瑁耸肩:“慢走不送。”
在玄关处换鞋,他正在出去,突然喊俯身似乎在打量柳屹的许玳瑁:“许玳瑁。”
“嗯?”许玳瑁条件反射回头,一丝长发滑落,愈发妩媚。
“我觉得,你够冷血。”在儿女情长上,陆荆舟原本和许玳瑁一样,当年送走楚念诗的人自然是陆荆舟。
可如今换了个人,又或者,他年纪大了,想要身上流淌的血有点温度。
许玳瑁自然知道陆荆舟在说她对林辰的态度上,不过她媚然浅笑:“那你把柳屹留在身边,不怕她和我一样?”
陆荆舟摇头,出门。
他相信柳屹不会是第二个许玳瑁,有所改变,是他所想。
柳屹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很重,似乎有一双小手在袭胸,她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猛地睁眼,果然她眼前是放大版的小睿:“小睿?!”
她睡了一觉,眼前就是小睿!她伸手想按住乱动的小家伙,却发现浑身酸软。既然她睡梦中被打包到了英国,想必睡了很久很久,人外之外的睡意。
“妈咪!”小睿高兴得呀,没变什么样子,似乎没有和她生疏,还是腻腻歪歪亲亲热热的。
她应声,换了很久把小睿抱起:“你爸比呢?”
大眼睛滴溜溜转,小睿回答:“没有爸比吧,爸比也来了吗?”说到后半句时,小脸上挂满了期待。
她却是失望极了。
陆荆舟想必送来就走了。
给她一场梦,没有任何话,就把她打包送到这里了。
“醒了?”许玳瑁道,“那就来吃早饭吧。”
牛奶面包,她吃得意兴阑珊。
没想到行程安排很紧,她要赶去n校报道,小睿要去托儿所,她才确切知道,小睿四岁,去年刚去的时候还哭,现在已经会喜欢哪个小公主回来偷偷告诉许玳瑁。
第一次报道,她浓浓的插班生感觉。
她不主动搭讪,有人跟她说话也爱搭不理,因为她心情不好。
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干嘛,她没有给陆荆舟打电话。
她主修的居然是工商管理学,注定无聊的四年?
应该是怕,听到声音会舍不得,听到声音会忍不住跑回去。
依照陆荆舟的意思,她想不想回家都没有,只有等他裁决。她当然不住校,许玳瑁的住处离学校很近,而且她一回家,许玳瑁竟然给她推出辆老式的自行车。
代步工具都有了,什么都不用愁了。
晚饭是家里仆人做的,也对,看许玳瑁那样子,就不像是洗手作羹汤的。看来许玳瑁也是有钱人,在英国住城堡式的房子,有仆人好像还没有工作。小睿的话,她中午也会去看,下午又早早去守着接她回家。这样的时间点,根本没什么合适的工作吧?
小睿小家伙喜欢闹,吃完要出去散步,和狗狗玩,和邻居家的小女孩儿“纠缠不清”,累了回家,给他洗澡。总之,哄他睡着,她和许玳瑁一起做都觉得累,她算是体会许玳瑁的辛苦了。
许玳瑁和她一起轻手轻脚走出小睿的卧房,领着她进了十分干净的房间,坐在床上:“陆荆舟早就说你会来了,我打扫好了,至于装饰,还是你自己来。”
她环视简单素雅的布置:“没关系,这样我就很喜欢。”
许玳瑁笑:“你似乎对我没有防备。”
“陆荆舟把我交给你,我和你同病相怜。”她根本没有机会和许玳瑁慢慢熟悉,就是要很快进入同、居相处模式。
“看在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带你去个地方。”许玳瑁忽然起身,和她平视。
确实,她睡了很久,时差并没有倒过来,出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玳瑁扣住她的手腕,又带进一个同样简约却显得精致的房间,显然是许玳瑁的闺房。她还在四周张望,许玳瑁把她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在出去之前,先给你化个妆。”
她任由许玳瑁捣腾很久,上次这样的记忆好像还是甄妮给她折腾。甄妮和祁晏,还好吗?
当然,她最想的,是陆荆舟还好吗?
是浓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多了风尘味。
许玳瑁给自己倒是画得很简单,妖冶妩媚之味却更浓,果然化腐朽为神奇。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为什么画成这样?”
许玳瑁解释道:“带你去的地方不能被发现,这样别人认不出你才好。”
“是什么地方?”
许玳瑁偷偷摸摸出去:“去了就知道了。”
才下楼,猛地想起小睿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她突然道:“那小睿怎么办?”
“小睿睡眠很好,不会醒的。家里有人照顾,实在有事,会喊我回来的。”许玳瑁解释。
许玳瑁有点偷偷摸摸,还是从后门出去。
她跟着许玳瑁颠来倒去有点累,好不容易上了出租车,她才开口问:“你在躲林辰?”
许玳瑁说出性感的伦敦腔英语,报给司机,才偏过头和她交谈:“陆荆舟连这个都告诉你?”
“呃,”她看着许玳瑁有了怒意,一时不知该作何表达,“我担心小睿,他就简单地说了两句。”
“是啊,我和他的关系,实在太简单。”许玳瑁眼睛眨眨,眼影深深,似乎并不介意了,“我躲陆荆舟的人。你刚来,他要是就知道我带你去的地方说什么,说不定就把你交给别人了。”
“交给别人,你不是会轻松吗?”她按着正常的思维询问。
许玳瑁爽性一笑,魅惑的眼里多了分调皮:“你走了我会很无聊。”
……原来如此。
果然一个女人独居久了很恐怖,幸好有小睿陪着。她现在没很摸透许玳瑁,也不刻意,但她知道,她要和许玳瑁朝夕相处四年时间。
夜色中,她看清了夜景,似乎和塔城差不了多少。
可终究,前面的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和许玳瑁说话,用的是英语。许玳瑁对她态度不错,估计是因为陆荆舟,对司机却不好,可以说是爱搭不理。
好不容易到了,她还没看清招牌就被许玳瑁拉进去了。金碧辉煌的墙壁光可鉴人,长长窄窄过道弯弯绕绕,她发问:“你不会进行情、色、交、易的吧?”
“差不多。”许玳瑁随口一答,到了某个门口,直接推门而进。
不顾她惊讶,许玳瑁直接把拿出一套衣服给她:“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就穿我的。”
拿着衣架,她上下打量衣架上的过分暴露的衣服,好半天才重新看向许玳瑁,憋出一句话:“我不卖的。”
“让你卖,陆荆舟会杀了我的。”许玳瑁有自己的目的还有为了膈应林辰。既然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互相折磨也不是坏事。
“那。”她犹疑,还不想穿这件黑色谨慎短裙。
“我在教你更好地站在陆荆舟的身边。”许玳瑁答道。
她心里挥之不去的念头就是许玳瑁在开她玩笑,可是许玳瑁的眼神不容拒绝,她为难一下就去穿上了。
她刚穿上就不停地扯裙子下摆,刚刚遮到大腿处,反正整条如玉长腿全都暴露在外。上面堪堪裹住胸,后背露得也不少,要不是有暖气,她能冻死。
许玳瑁满意打量:“等我去换。”
那个瞬间,她真怀疑许玳瑁就是古代的老鸨。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跟着许玳瑁出来了,似乎只有继续跟着一条路。
许玳瑁的裙子和她款型稍有差别,不过是滴出的血般浓艳的红,总结还是性感、撩人。
比之她的不自在,许玳瑁驾驭得很好。
防止她出差错,许玳瑁在出门前还是给她普及知识。
Forever,就是这里,相当于塔城的那些高级会所。但凡有点钱有点权的男人都会在这里谈事。这里的女人,大多精挑细选,用来讨好那些男人,光用美色还是要赔上身体,靠个人的智慧和运气。
当然有些女人,会主动把那些有钱又体贴的年轻男人当成救赎。毕竟,除了男人花高价把她们卖出去,她们没有出路。
成不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等我们进去,我把你给,你要是能被他长期包下,就是你的本事。”许玳瑁说。
“包、下?”柳屹有点吃惊。宏名围才。
许玳瑁给她安心丸:“是有名的不近女色,好像还是个gay,不过他来这里,每次都点女人,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如果你能让他满意,对陆荆舟并不是坏事。”
“为什么?”柳屹疑问。
“温流找过,温流和陆荆舟,难道关系会好?”许玳瑁道,“且不管你能在他身边服侍他有没有这点用,你在这里待久了,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而且,我一直在你身边。”
关于残忍,关于狠心。
再三让她安心,许玳瑁终究带她去了包房。
灯光堂皇,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楚,目前只有五个男人,有的黄头发绿眼睛,也有黑发黑眸,她只匆匆一瞥,竟不敢多看。
许玳瑁早就习惯,走到黑发黑眸外貌干净、儒雅的面前,不像是那种沉迷酒色的。许玳瑁交代过用英语交流,好在她不差,能听得明白。
“,新来的,willow,你看可以吗?”许玳瑁随口给她取了个柳树。反正在这些男人眼里,名字不过是代号,更重要的是身体。
上下扫视了她,在她黑白交界的腿处多停留了几秒。
侵略性的目光,加之其他四人赤裸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不由再次扯了扯裙摆。
许玳瑁始终保持冷淡的微笑,和对视。
“好的,就她。”说话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在许玳瑁的示意下,她很不自在地坐在看似温和实在气场摄人的男人旁边。
其他四位见新来的柳屹名花有主,一齐打去许玳瑁:“许,你呢?这次陪谁?”
许玳瑁不过是拍了拍手指,是个鲜嫩特色不一的女孩儿:“我可以惦记着你们,好东西留着你们先挑。新到的,都是雏。”
那样子,她又觉得许玳瑁是老鸨了。她偷偷打量那些女孩儿,金发碧眼有,有些人一看就是中国女孩儿,要么混血吧。
打量久了,她觉得不自在,才仓皇发现正在打量,微微拧眉,似乎不悦。她看了眼桌子上打开的烈酒和干净的杯子,赶紧去倒好,递到她面前。
不一定比陆荆舟冷血有手段,可陆荆舟对她,百般温柔,而面前的男人,时时刻刻都用眼神凌迟她。似乎能看透她,又似乎只是在打量她,她什么时候能和许玳瑁一样淡定假意周旋就好了。
目光停留在酒杯和她的手上很久,她的心都开始不争气地打颤儿了,他终于接过。
她适才松口气,等焦点重新回到许玳瑁那边是,四个男人已经选到钟意的女人了。比之不过让她倒酒,其他人似乎喂酒,抚摸各种……她不禁冷汗滑落,这些女孩儿,真的如许玳瑁所说,是个雏儿?
可能因为在这里,受的教育里就没有羞涩这俩个字。
许玳瑁把她给,可能知道她有底线,而这底线,会让厌恶女人的他满意。
见双双成对,许玳瑁张望四周,和她对视的刹那让她宽心:“好了各位,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我就先走了。”
“许,我还是要你。”黄头发的男人,突然推开身上的娇人儿,朝许玳瑁开玩笑。
包间的门突然又开了,来人先声夺人:“许玳瑁,还是我来要。”
喊出了许玳瑁的全名,柳屹本就很惊讶了,看到许玳瑁身子一僵,她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缓步走进来轮廓立体深刻的英俊男人,绝对是林辰。
她想过林辰可能太丑,所以许玳瑁不要。
现在林辰的现身,否决了这一观点。
林辰就跟吴彦祖似的,光摆在那里就是迷人。林辰的外貌,是远胜于在场的五个男人的。
啧啧啧,当然,所有人,都不及陆荆舟。
许玳瑁很快恢复镇静,走到那个黄头发面前:“Aaron,我还是在你身边。”许玳瑁伸手,挑逗性地抚过他的喉结,停留在下巴,抬起他的脸,“怎么,我来了,你不高兴了?”
Aaron肯定是被林辰森冷的目光吓住了,能被吓住,可以确认,除了,那四个男的可能都是陪衬。
原本在Aaron身边的姑娘,就坐到林辰旁边了。
等到谈话起,她故作没有听,一心服侍,可还是知道主角确实是林辰和,看许玳瑁的反应,似乎吃惊林辰会出现,又没有这么吃惊。
谈的应该是合作案啊,反正于她无益,她听得七七八八,毕竟更刺耳的不是谈生意的声音……
三对开始做,她还是坐在原地如坐针毡,她低头不看,身边却不乏低低的喘息声。她不由得面红耳赤,看向许玳瑁那边,让人惊异的是,Aaron的手已经探进许玳瑁的裙子里,应该是厌恶的吧,可许玳瑁脸上除了笑意什么都没有。
烈焰红唇从Aaron的耳廓绵延而下,似乎说了什么,Aaron应该也摸到什么了,抽身而出。似乎有点不高兴,万分不甘心摸腰揉胸。许玳瑁镇定自若,继续斟酒、出言调笑。
她收回目光撞见了明明在发表意见的林辰的目光。
林辰谈生意是真,盯着许玳瑁更是真。
被她撞上,他似乎并不介意,直接把一旁的女人拉到他腿上,把她的小内直接扯下。短裙盖住了视线,可是他知道,他们做了起来。
身上的女人明明娇喘连连,想必是那什么了,可林辰依旧面无表情地和交谈。
表情更冷淡,耳朵更是失聪一般。
有的人绝对当众做刺激过了,说了声就独自开房去了。
自然有人继续留着,她觉得闷,说去洗手间。
许玳瑁不急着追,由着她走。
她胡乱走,根本不在意洗手间在哪。
好不容易找到有窗的地方,她打开,呼吸新鲜空气。她在想,这里,会不会有人经受不住折磨,从这里跳了下去?
看得出神,她在想,陆荆舟现在应该是凌晨了吧,睡得好不好……
等她觉得冷了,抱了抱肩,回神,被身后的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与夜色相融,黑沉而冷然:“willow?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话的腔调,很性感。和许玳瑁有点相似,多了男性特有的质感。
来不及思考,她脱口而出:“缺钱。”
他再次用这样的目光打量,她十分不自在,觉得身上原本就小的布料,在他面前,是透明的。
从西装里拿出钢笔,在纸上写着,她睨了眼,是支票。
随身开支票,果然,真适合Forever这样的地方。
递给她,他道:“拿着钱,以后就你了。”
她装作很感激地接过,委婉地问:“,你有什么要求吗?”还是头回甩钱给她,她好想甩个耳光撕支票,想想似乎很痛快。
可在面前,她才不敢。
“不闻不问不作为。”他道。
哦,就是让她安静。他应该是厌烦了那些对他有所企图的女人吧,不知道他是第一次这样开支票还是第几次。如果真如许玳瑁所言,她能让这支票持续四年是最好的角色。
许玳瑁在Forever应该地位不低,可碰上Aaron这样并不特别厉害的顾客的非礼,还需要虚与委蛇。许玳瑁把她给了个gay,还真是十分照顾她了。
不管怎么样,能对美色不为所动,她只能把他当成gay了,是不是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一场噩梦似的,终于结束了。
她和许玳瑁回到开始的换衣间,因为许玳瑁脸色不好,她没有吱声,乖乖换衣服放好了支票——也算服务所得。
四年光阴呢。
她还在想许玳瑁没有职业,没想到竟然……不至于,许玳瑁应该也是有什么目的。就像许玳瑁让她关注,见识一些尔虞我诈,同时说不定能帮上陆荆舟。
许玳瑁有点疲惫,不是因为Aaron,不是因为林辰,因为她自己,缓缓就好。
她和许玳瑁出去时,被林辰拦住,似乎并不意外。林辰的声音冷冷的,始终有份关心则乱的意味:“许玳瑁,你就这么为了我糟践自己?”
许玳瑁此时早就全副武装:“林辰,别太看得起自己。Aaron,和他做、爱怎么是糟践自己呢?比你活好,比你时间久,我享受都来不及。”
“你。”林辰听到无数次这样的话,没有一次能抑制住血管内沸腾的血液。
“林辰,没事的话我要回家带孩子,别打扰。”许玳瑁说完,侧身而过。
她多看了烟脸沉如铁的林辰,匆匆跟上许玳瑁的脚步。
在出租车上,许玳瑁依旧保持着媚然性感的笑,拿出细长的女士烟,抽起来。
她皱了皱眉,开了车窗,没有说话。
“柳屹。”不知道是第几根,许玳瑁突然喊她。
“嗯?”她还在回味今天晚上的各种见识
“你觉得,我对林辰,有爱吗?”
在烟雾里,她看不清许玳瑁,可她答道:“爱。”
如果不爱,何必问她呢。
不想许玳瑁忽而笑了,继续抽烟:“你还太小。”
许玳瑁虽然比她年长,不过也就二十五六岁吧,三十封底了。不过说这话时,感觉许玳瑁已经七老八十似的。
或许吧,她还太小,她不懂恨,更不会恨深爱的人。
还是七弯八绕回的家,说实话,她很累,精神、肉体双重。想到她要学的还是什么工商管理学……她又头大了。
许玳瑁跟她道晚安后留给她背影。
她不知道许玳瑁会干什么,突然觉得,俩个人忽然近了点。
实在受了很大刺激,虽然没有碰她,可眼神意、淫也够她恶心。她泡了很久很久的澡,差点在浴缸里睡着,若不是冷水刺激得她皮肤不适,她可能都不会惊醒。
疲累使她一夜好梦,没有想陆荆舟没有噩梦的睡眠。
晨光薄薄,睡颜姣姣。
喊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陆荆舟的电话。
她睡得朦胧,手习惯性伸到枕边去摸手机,搁在耳边:“喂。”她手机号并没有换,因此愿意打给她的,应该不止一人。
“吃吃,还没醒?”陆荆舟的声音,没有波澜,很寻常,就跟她在他身边时的。此时的陆荆舟,公司午休时间刚过,他想着她应该刚起床。
熟悉的声音穿透耳膜,她猛地坐起,睡意全无:“陆荆舟!”她喊得很大声,倾泻了完全的思念。
一场谁会想念谁的博弈,先接到陆荆舟的电话的她,看似赢了,却没有赢很多。她只是压抑想念、生气他这样不明不白送她到许玳瑁身边,不给她机会好好闹。
“是,是我。”陆荆舟嘴角微勾,眼前浮现了她刚从床上蹦起,头发微乱的模样。
“陆荆舟,你为什么不给时间哭一哭?”她起床气本来很重,现在却是没有,全神贯注跟陆荆舟撒着娇。
亏得许玳瑁带她见识了、林辰之流,让她意识到,陆荆舟有多好,不,对她有多好。
“那要不你现在哭,我听着?”陆荆舟提议,实则明白,时境已过,她应该不会哭。
果然,她不过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他很多句,并没有嚎啕大哭。
一旦分开,很多琐事都成为谈资,她絮絮叨叨很久。
“你不用上课?”他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
她舍不得,吸吸鼻子,有点哽咽:“你要快点来看我,还有小睿。”
“好。”陆荆舟答应。
陆荆舟一个电话,简直让她整个一天都明媚了。她想通了,事已至此,别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要陆荆舟视频、电话联系,不能让他忘了自己。
她歪歪脑袋,时差问题似乎让他们很难同时有空。
反正,能有的,都不能放过。
现在异地恋都让人心慌,她这是异国,刚开始当然不太自在。
收拾一番下楼,小睿坐在沙发上玩着自己的小书包,见她下楼了,赶紧下地,屁颠屁颠到她脚边,双手张开嘟嘴索要抱抱:“妈咪。”
她没有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把陆时睿想着陆荆舟的骨血,这样亲切感更浓些。
她捂了捂肚子,折回陆宅那几次,他都没有做防护措施,她突然希望自己能怀孕。那样就不会太孤单、太寂寞。至少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不仅是她的,还是陆荆舟的。
因为回来很晚,她黑眼圈出来,不得不化妆遮掩,但总是精神不济。
当准备好早餐的许玳瑁精神济济地说小睿吃里扒外时,她内心是不平衡的。
同样夜游,许玳瑁却恢复得这么好。
诺丁汉的日子,没有很好,但没有想象中的坏。
来了半个月,她已经渐渐适应了。
周末,她和许玳瑁一起带着小睿去玩。小睿虽然小,但是名堂多,还是很折腾人的。不过她在疲累之中有真实感。
学校的课业是有点生涩,她依旧在慢慢接受,好在同学是好相处的,也有人愿意教她。英国女孩儿们对她都没有敌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Forever待久了,她见到男同学就退避三舍。
半个月,她在Forever就见识得够多了,很多看着学生样,花样说不定多残忍。她听说有人捅死人,不过后来就是示意性进了监狱,不了了之。
Forever辉煌依旧。
这半个月,不知是交代了什么还是许玳瑁交代了什么,总之她没有伺候过以外的人。如果没来,她就跟着许玳瑁转悠。做的事都很单调,递烟点火,端酒递酒,偶尔唱歌跳舞。
最多示意性地搭搭她的肩膀,其他就没有了。
她不了解,最近才能做到在一片淫、靡之声中关注男人们谈的生意。无非心狠手辣,商人嘛,算计来去,干得漂亮就是兵不血刃。
就是这样的,见到林辰的次数很少。许玳瑁在林辰不在时,周游时很有尺度,不会让人占便宜,林辰在,总会让人占到。
有一次,她撞见许玳瑁呕吐,忽然很心疼。
可许玳瑁比她不在意:“被人摸摸算什么?林辰tm就是衣冠禽兽,我比你小很多岁的时候就被他强、奸了。”
她不好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陆荆舟和她不是每天联系,可能他忙,或者有时候考虑到她的休息问题。但那些联系,足以把他们的心依旧绑在一起。
就算不联系,她的心里也不能将陆荆舟剔去。
小睿这个生龙活虎的小家伙,总算累了要回家。晚饭过后,她去哄小睿睡觉,小睿在她来之后,特别缠着她,许玳瑁乐得轻松。哄小睿睡觉都是她来,偶尔小睿爬到她床上喊她起床……日子久了,她真觉得小睿就是她儿子。
玩得很累,她洗完澡就想睡觉了。
许玳瑁走进她的房间,还是让她去。
她想请假:“玳瑁,我累,再请一天假好不好?”因为许玳瑁地位高,她请假很容易。
许玳瑁摇头:“今天会去,你知道,你成功成为他的专属。”
瘪瘪嘴,她知道,一沾上,她就别想请假了。这个脾气不外露,不过她要是服务不周让她辞了,对她好像没什么好,还是忍忍去吧。
依许玳瑁所言,陆荆舟的跟踪应该扯去了,她们现在都正大光明出门。
现在她走进Forever,早就没了初时的晕眩。
周游在那些英国男人为主的有钱男人间,她也算长了见识。任性的脾性,已经好久没有展露了。她还就是全都是陆荆舟宠出来。
他愿意宠爱,她愿意骄纵!
揉了揉发疼的小腿,她直起腰,跟上许玳瑁的脚步,往她俩专属的换衣间去。
弯弯绕绕间,她已经差不多记住了这路了。
等等,刚才在她面前转身而过的男人,侧脸鼻梁都是她熟悉的!
陆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