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婵冷笑一声。
“我现在把事情全部弄清楚了。”
“emmmm……行,你弄清楚了就好,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云华想了想,“这么着吧,我帮你捋一捋,我呢,承认杀你哥哥风羽,然后我把风起风魂给放了,接着他们被你杀了……”
说到这儿云华真得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她实在理解不了,小铃铛杀了她两个哥哥这件事情。
风婵点头:“对,就是这样,你说的没错。”
她笑了起来:“所以你该死,我也该死,我杀了你,再自杀,这样我们就都能赎罪了。”
“你……神经病啊!”云华惊呆,“谁要赎罪啊?我又没罪。”
小铃铛露出奇怪的表情:“你觉得杀人不是罪吗?”
“……”云华道,“我这是正当防卫,不是故意杀人。”
“但是你就是杀了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云华:“……”
我去,什么情况啊这是?
金光一闪,钰鉥剑出现在手中,她皱眉:“既然你已经判了我的罪了,为什么试炼台你要弃权?”
“因为试炼台上不能杀人。”风婵轻声说,“我也没有办法。”
妈耶,疯了疯了啊。
云华道:“你就是个疯子。”
“我没疯,我很清醒,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风婵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我肯定能杀了你。”
无形的音波以她为中心开始弥漫了开来。
云华的神识顿觉受到了阻滞,宛如陷入泥淖之中,寸步难移。
她在体内运行起长息诀,神识重新涨了数倍,才缓解了这个情况。
不过一个恍惚间,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她怔怔地看着脚下的路,由长满杂草的山路变成了柏油马路。
耳边响起的不再是虫鸣鸟语,而是人群嘈杂,汽车鸣笛。
她抬起脚踩了踩,地面的质感是如此真实,真实到难以分辨。
但是她知道这是假的,必定是风婵所造出来的幻象。
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眶渐渐红了。
虽然知道眼前的景象是假的,但是她的记忆却是真的。
这是她家门前的马路,而且还是以前的老房子,那时候她和家人住在乡下。
深呼吸一口气,她准备强行破开眼前的幻象。
风婵虽然是以幻境攻击人,但是她并非是以强大的神识压制对手,而是利用手上的银铃灵器,配合她的天赋和功法,营造出类似于音域一样的东西。
只要能在神识上反压住她,就能轻易看破幻境的虚假。
“云、云华?”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带着颤抖,与久违的欢喜。
云华背脊一僵,缓缓转过身去,两行泪当即挂了下来。
“爸……”
“云华,你到哪里去了?爸爸妈妈一直在家等你回来呢,你怎么不回家都不打个电话回来?”云仲擦了擦红红的眼眶。
云华忍不住哭出声,她爸爸是很要强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哭过。
这还是第一次,虽然是假的。
这些都是幻境根据她的记忆和渴盼生出来的幻象。
可她还是不忍打破。
“云华,快跟爸爸回家去吧,你妈妈哭了很久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说不可能,我女儿命这么硬,她立志长大以后当一名人民警察的,怎么可能说谎呢?我云仲的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说假话。”
云华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云仲红着眼笑:“回来了就好啊,回家吧,叫你妈给你烧好吃的!”
云华掩嘴,哭得很伤心。
“我回不去了啊……我回不去了爸……”
“胡说,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快走吧,这次可别一出去几年都忘了回家,你妈头发都急白了。”
云华抬手拭泪,尽量恢复平静。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失信了。”
她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步不停。
“云华!云华!”云仲跟在后面喊着,声音带了哭腔,“下次你还回来吗?我和你妈一直在家等你!”
云华强行封闭了听识。
一步一步,坚定无疑地往前走着。
越走越快。
她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出现了变化,她所有人生中印象深刻的人和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冒出来,但是这次这些景象都是扭曲的。
她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没有了声音,这个幻境就变成了幻境,一点都不真实。
云华仰着头,眼泪仍是从眼角滑落。
最后一步踏出时,一道银色刀光向她袭来。
她从容不迫地挥剑抵挡,钰鉥金光熠熠,金精涌入了剑身之中。
咔嚓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风婵看着断成两段,掉在脚下的短剑,有些惊慌。
她后退一步,摇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走出幻境?”
云华面无表情,执剑指向她:“因为假的就是假的,再真也不可能成了真,且你这个幻境简直漏洞百出,看穿一点都不是难事。”
她没有解释,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神识远高于她,才能轻易地不受幻境的影响,也能调动神识封住听识。
一般人在她的音域中,神识是被禁锢住的。
就算是发现了异样,也很难破解。
“我不管你是正常也好,疯了也好,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杀人非我本愿,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
她冷冷抬眸,“老子也不是泥捏的。”
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刚才的这个幻境,将她最不愿面对的,压在心底的事强行调动了出来。
宛如一个没有愈合的假装被遗忘了的伤口,被强行撕开了纱布,鲜血再次流了满地。
她深呼吸一口气,收回了剑。
“宗门禁止私斗,暂且放你一马,但是你这条命我预定了。”
她转身离去。
风婵面无血色,形容枯槁。
她看着云华离开的背影,眼泪扑簌落下,蹲在原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疯了,她也觉得自己疯了。
自从她决定为了报仇来到无妄宗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云华回头望了一眼,视线受树木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她收回目光,极轻地喟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