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开启，水雾朦胧中，笙歌走了出来，手里拽着那件蓝色法衣。三步划作两步走过去，将法衣罩住四钱。
看了一眼空盒子，低头四处寻找。蹲身，捡起宝石，扔进锦盒，盖住，一气呵成。
四钱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笙歌给他束紧衣服，将他抱起，手上传输法力，疏导气血，延缓时间。
这个空间里没有生命，必须出去才能开启生命法阵。
四钱看着她，自她进来，他就一直看着。
那声“为什么”脱口而出“师姐，好疼。”
笙歌抿嘴。揉揉他的头，将人带出去。
刚出水门，一道金光闪过，落地延展成金门，挡住去路。
笙歌竖目，盯向天上与大猫打斗的一元。
在人间锻炼三十年的蓝英猞有了一点战斗经验，暂时拖住了一元，给了笙歌进入法阵的时间，但也只是暂时。
这会，刚好被抓了破绽，捆绑全身，金叶刺破全身，扎入脏器之间，随着血管一起呼吸。
只要一下，蓝英猞便可爆体而亡。
笙歌不紧不慢地给四钱设置生命法阵，对冲铱原带来的负面影响，目光盯着一元。
“师兄，别挡我。”笙歌知道一元从来是笑面虎。
他笑是真的对你笑，他杀你是真的杀你，他笑着杀你也没有别的意味。
相处几千年，笙歌知道：这个对任何人都好的大师兄同样能“为了所有人好”毫不客气将人杀了。
所以她不会问他。
她只警告。
一元落于水面，手中金鞭指着四钱，“他已是必死之人，师妹何必淌这浑水？我记得你从一开始并不喜欢这魔物。”
一元身上的蓝色法衣还在。
四钱明了：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女神的礼物”，在上层修士中都不是秘密。
笙歌：“他可以死，但不可以死在我面前。”
身上法阵开启，手里摸出几个法器。
她虽防御强大但无攻击力，所以一直搜集着蕴藏着修士法力的法器，随便丢出去就是小炸弹。
正好手中有几个雷。
刚摸出来，视野被一个人背影挡住。
二银挡在笙歌面前，手中扣着天问，“大师兄，让师姐他们离开。”
一元眼睛眯起，盯着二银。
他生气了。
这是笙歌的感知。
一元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主，只是到了高位，没必要让自己表现得刻薄尖锐。
就是平时她懒懒散散，他也从来看不惯。
只不过他虽比她早个百年入师傅门下，但也算差不多时间拜入。他们同是第一批的弟子，虽不合到底相处几千年，一些东西不会放在表面。
除此之外，师傅对她的“偏爱”，以及她给自己找的好理由：“术法独特”，才束缚着这个高傲的宗主对她也算和颜悦色。
但二银就不是了。
二银作为师妹，晚入师门一千年，更别提二银没任何身份与他匹敌，此时对一元说不，在他看来就是忤逆了。
山谷后方，一队黑衣执事似乎察觉到这边出事，稍加判断，单膝跪在一元后方。
一元瞥了一眼，并未多言。执事自觉列队。
“我只说一遍，滚。”一元盯着二银，手中金鞭握紧。
话音刚落，笙歌丢出一个法阵给二银，一元的金鞭也飞过来了。
笙歌踩着法阵单手卷起四钱离开，十六法阵形如十六边形球体将二人包围，五行八卦被她运行自如，根据需求，调换法阵组合，转变功能，可攻可受。
她看着一元，一元也盯着他，二人的视线没有任何火花，只有对彼此的冷漠。旁边蓝英猞身上的金鞭缠紧——
“不……”四钱看着那团被金色炸开的血肉，想喊却没有力气，泪水混着血水留下。
此时，二银已经动了。后方的黑衣执事也动了。
笙歌移动视线，视野的边角，黑执事钻入了被缠绕的蓝英猞与金鞭缝隙中。
后方暂时没有危险，笙歌直接冲着锦峰飞去，路遇一黑衣，似乎专门等在此处。
笙歌紧蹙，未做停留，转动法阵，随时攻击。
黑衣微微鞠躬。
阿修。
阿修跟在后面。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笙歌很轻松。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笙歌飞去锦峰，大喊“江妄！江妄！”
这几天本就该是笙歌闭关冲击之日，江妄一直在府里准备着，此时听到声音，冲了出来，见到笙歌抱着的人，怔愣一瞬，立马明了。
二人作为宗门最强辅助，经常打配合，早就熟识彼此。
江妄要进屋拿东西，笙歌急得大喊，“没时间了！我们要送他回——”瞥了一眼四钱，选择隐晦，“出生地。”
天空传来异响，转头，蓝英猞煽动着翅膀飞来，跌落在前庭，浑身是血。
二人对眼，一人丢一个法阵进行治疗。
蓝英猞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四钱后直直盯着笙歌。
意思是：我知道。
此时，四钱的右手已经全黑，脖颈处已经蔓延了黑色，在逐渐往四肢百骸蔓延。
三人坐在蓝英猞背上，由蓝英猞带路。
神山“溪山”。
笙歌清楚。
江妄给四钱传输能量，眼神告诉笙歌：没用。
“女神的礼物”，铱原，原则上不算是毒。
你根本找不到毒体、病原进行治疗。
它是蔓延，是感染，是侵犯，无论笙歌输入多少生命值，江妄输入多少阵法，都只是徒劳的抵抗，有多少侵略多少。
速度非常之快。
仅仅是它暴露在你身边，你便无处可逃。
笙歌与江妄互相给法阵治疗。
在四钱身边的他们，也很危险，即使他穿了防护服。
一路飞行，阿修一路集结着山神、精灵，抵抗着出现的人。
数量之庞大令笙歌意外。
精灵、山鬼这种生物在地界并不算常见，他们一般藏在深山。
这里毕竟不是精灵世界。
不意外的是，追过来的人倒是没有多少。
因为死前是他的小师弟，多少也算是“家丑”，他不会希望多少人参与进来。所以当时执事们出现，他没任何表示。
除此之外，他很清楚，四钱必死。
笙歌看向四钱，他已经处于昏死状态。黑色爬上了下巴，向鼻梁伸展。卷起裤腿，右腿只剩脚踝以下是白色，左边已经蔓延到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