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婴儿被人轻轻的放在床上。
旁人只觉婴儿都是无甚思想念头的,可她却有几分郁闷。
她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家境也还不错。
虽然一毕业就失业,父母却也并未催促。
只是不知她当时哪根筋搭错了,竟是忽然想到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来。
她本是宅女性子,往日里都是喜欢坐在电脑前玩玩游戏,看看小说的。
此时竟是想要出去走走,见见大千世界,父母自是乐意至极。
于是她便约了三五好友,出门旅游去了。
甚至还去了颇远的地方。
只是那处“风景”太过靓丽,她有些承受不来。
跟着旅行团见识到了她本应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片”场面。
生的随意,死的随机。
她被随机死了。
眼睛一闭一睁,就出现在了山林之间。
几经挣扎无果之后,她也发现自己换了身体,成了婴儿。
心下愈发慌张害怕。
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慧过人之辈,情急之下,也只得高声呼喊。
只盼着有人能来将她捡走。
至于会不会引来什么豺狼虎豹,却也顾不得了。
否则别说凶兽,只怕晚间的冷风,就足够将她再送走一次了。
然而她换了婴儿身体,力弱体虚,呼喊良久,终是疲累了。
好在终于有人被她喊来,看那小心翼翼将她抱起的模样,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得救了。
随即也就昏睡了过去。
……
如今距离她被林家老太太捡回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对此间事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此地乃是东汤山下安平镇 ,山上有一座帝君庙。
捡她的人是林家老太太,那一日带着儿媳去山上的帝君庙上香祈福,在归家途中听到婴儿啼哭之声。
老太太心地颇为仁善,再加上是拜神回家的途中,便觉得她是神仙赐下的福缘。
于是将她捡回来不说,更是当作亲孙女一般对待,阖府上下,俱是以大小姐称呼。
只名字上有些微不同。
她那个襁褓之中,自有她的名姓。
老太太觉得自己与她有养育之情,但亲生父母也不能忘记。
担心将来她家人找来,相见不相识,便还让她叫襁褓之中记载的本名——杨随意。
于是,她就成了林家的杨大小姐。
而她如今的母亲,就是老太太的儿媳,姓许,闺名妍妍。她的父亲,名叫林修然,此时却是并不在家,进京赶考去了。
她们婆媳二人,当初之所以上山进香,就是为她那未曾谋面的养父祈福来着。
……
杨随意如今郁闷,一来是因为前世,在家打游戏不香吗?为什么要去那种治安不好的国家旅游?
也是为了今生郁闷。
她从前可没觉得女性有什么不好。
可是此时,她倒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变性一下。
若是穿越的是个修仙练武的世界还好,女子自身有能力,不用依附他人,也能活得恣意。
可若只是普通的古代社会,希望如今的皇帝陛下是那位了不起的“则天大圣皇帝”吧。
看看林家这两位女性就知道了。
捡她回来的祖母,说是老太太,可在杨随意看来,却只是三四十岁。
她那养母就更不必说了,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而已。
……
杨随意的郁闷无人知晓,今日林府的人,都去前面看热闹去了。
今日,杨随意的养父,林家公子回来了。
身穿红袍,头戴簪缨,骑着高头大马,两旁有人敲锣打鼓的开道。
却是林家公子高中榜首。
一甲第一名,圣上钦点的状元之才。
府衙赞扬,邻里来贺。
林老夫人与儿媳俱是站在家门口,迎接家中的状元郎。
林修然来到家门口,见到母亲与妻子,连忙翻身下马,跪倒在母亲身前。
林老夫人甚是欣喜,连忙将儿子扶起,让进屋里。
管家颇有眼色,麻利的安排打赏。
一众邻里也颇为识趣。
状元公归家,自是要当先与家人叙话。
故而众人道贺之后,也都散去了。
当然,他们如此轻易离去,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因为这位状元公已然婚配。
此时众人俱是心下叹息,纷纷感叹许家有眼光,找了个好女婿。
这林家乃是外来的,虽然颇有资财,但当时镇上的几家大户,可都瞧不上人家。
只有许家,相中这位林公子家事简单,才学不俗,品行也不错,这才将嫡女嫁了过去。
虽说女婿婚后不久便去赶考。
可是那位林家老夫人为人颇为和善,不曾刁难媳妇。
许家的大小姐虽嫁为人妇,日子过得却与闺中相差无几。
又能掌家,当真是舒心畅快。
倒是让许多人家的小姐十分艳羡。
如今林修然高中状元,更是让人眼热。
林家人回了家门,老夫人见儿子穿着虽然好看,却十分拘谨,连忙让他去换了常服。
林修然换好衣服,前来与母亲妻子叙话,自是问了家中事务。
也知晓自己有了杨随意这个长女。
他素来孝顺,既然母亲已经定下,自是不会反对。
更加有意思的是,三人言说过后,掐指一算。
当初婆媳二人进香,捡到杨随意的日子。
竟正是殿试的那一日。
也是那一日,圣上钦点林修然为今科状元。
林老夫人不由得感叹道:“小意这孩子,定是天上仙童,下凡与我家布施福德的。”
林修然与许妍妍夫妻二人闻言,也是各有感慨。
对杨随意愈发好了。
……
林修然高中状元,自然是要进京履职的。
林家虽有资产,却并不是安平镇的坐地高门,家中人口简单。
于是,林家只是与亲家许家告别之后,便举家搬迁到了京城之中。
虽然林修然官职不高,然而家中资财甚厚。
买下一间大宅院,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也曾有人见了眼红,上疏参奏这位新科状元。
然而皇帝对此只是一笑,不闻不问。
这林修然刚入官场,坐师也是朝中不掌实权的清流。
故而与人也无甚利益纠葛。
时间久了,这些所谓资产不明,礼数僭越之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