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随意心知自己不擅长斗法,来日与人争斗,少不得要请神将出手,自然得有个说法。
她在宗门之内曾见过“召劾神将”这门神通,可以召请上界仙神。
便打算将她的金手指,伪装成此神通。
不过,杨随意对神将的掌控远在那门神通之上。
而且召劾神将那些仙神有形无神,甚是死板,并不会与施法者交流。
银甲神将则不同,虽然也是不言不语,却偶尔会有些神识思绪传来。
进村探查,乃是神将自愿。
杨随意此时也不便解释什么,默然不语。
裴春花见此,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银甲神将抬脚走进了禁制之中。
众人看去,却见神将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别,随意在村中行走。
甚至还推开了几间房门。
只是屋中空空荡荡,早已没了人影。
想来,之前从村中出来,围堵他们,已是将这些诡异村民耗尽了。
杨随意忽然收到神将传来的一缕神念。
原来村中禁制可以将凡躯血肉消融,须得有护体手段,才能在村中畅通。
杨随意乃是筑基修士,不必惧怕,裴春花为除妖司游徼,官职与国运相联,也能抵御。
但是寻常力士虽也有国运护体,却过于稀薄,无法抵御。
杨随意将消息说与裴春花。
裴春花略一思忖,说道:“既然如此,我与小意进村一探。”
转头又对手下力士说道:“你等在此等候,若无我消息,切不可进村。”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若是我出村言说可以进来,记得问密语。”
众力士闻言,皆露出凝重之色,点头应是。
除妖师难免会遇到惑心的邪祟,故而司里早有准备。
一队人马常常定下密语切口,关键时刻用以验明身份。
更关键的是,这些密语都是在司里的一种仪式下约定的,即使被人搜索记忆,也不会被偷取。
这种密语皆是用过就作废,须得重新用仪式约定,故而颇为麻烦。
若不是关键时刻,少有用得到的时候。
杨随意见裴春花已经安排妥当了,便与之一同,走进了禁制之中。
然而二人进入到了禁制范围之内,却并没有感到与外界有何差异。
裴春花说道:“……”
杨随意:?
杨随意是看到裴春花说话的,但是没有丝毫声响。
她心中一动,抬起双手,轻拍了两下,果然,没有丝毫声响。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法而来,压在身上,似是要把她碾碎一般。
杨随意想到银甲神将之前传来的消息,当即运起法力护体,抵御巨力。
这巨力果然无法与法力相抗,只是随意一拦阻,巨力就消散于无形了。
裴春花的腰间令牌,也是一阵光华闪烁,她本来面显痛苦之色,也瞬息间安静下来。
只是二人又试了试,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好在其余行动并不受影响,二人走到银甲神将身边,仍是由神将前头开路,二人跟在后面。
三人往村中行去,一路上遇到的屋舍,都被杨随意与裴春花推开房门探查。
大多屋舍之内都是空空荡荡。
但也有一些屋子,里面竟然还有人。
这些人或是在灶台旁生火做饭,或是在桌旁言笑晏晏,有的缝衣织布,有的编草破篾。
然而这些人俱是已经褪去了颜色,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对杨随意三人毫无所觉。
杨随意与裴春花相视一眼,心中皆是寒意渐升。
似是为了散去心中恐惧,裴春花举起手中大斧,对着这些褪色的人影斩去。
然而,却是如同斩在空处一般,人影对巨斧毫无反应,巨斧也未在人影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如同不存在一样。
杨随意心中微动,银甲神将抬手一挥,这些人影便如同墨水一般散落一地。
杨随意松了口气,好在他们不是对这些人影毫无办法。
不必担心他们走过之后,人影忽然动了起来,对他们下杀手了。
三人一路前行,散去了不少人影。
忽然,前方突兀的出现了一间屋子,一眼看去,便与别处全然不同。
这间屋子,竟然是有颜色的。
杨随意与裴春花面面相觑。
最终,二人还是没敢上前,只是杨随意让银甲神将前去推门探查。
银甲神将只是对着那房门凌空拍了一下,房门打开。
从那房门之中,迸射出五彩光华。
这五彩光华出了屋子,不断向四周冲击,将碰触到的地方,尽数侵染出了颜色。
那些房屋,地面,花草树木,宛如终于活过来了一般。
然而杨随意抬眼看去,却觉得十分违和。
虽说也是普通村落的颜色,可是却太过鲜亮了些,给人以虚假之感。
好在这光华在神将身前就停下了,并未侵染到杨随意与裴春花身上。
不仅时她二人,他们行来的这一路,俱是不曾被光华侵染,仍是那副褪去颜色的惨白。
之前觉得诡异,此时与那些鲜亮之处对比,反而更顺眼一些。
只是将村中其余地方侵染上了颜色。
杨随意与裴春花向那敞开门的屋中看去。
只见屋内,一个儒衫男子,正在书案旁拿着毛笔,写写画画。
他有颜色,他在动,他面容憔悴,却又无比鲜活,连那种违和感都没有。
好似是个真正的,活着的人。
然而杨随意却只觉得这样一个人,在这样一处村庄里,愈发诡异,一时竟不知应不应该让神将继续往前走。
裴春花看出她的迟疑,连忙蹲下身来,似是要在地上写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屋舍之中,却是又起变故。
只见那个憔悴男子忽然停下了笔,仰天大笑,却仍是没有声音。
然而那男子好似没有察觉出丝毫不妥之处,笑过之后,竟是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见了这番变故,杨随意与裴春花二人俱是大惊,连忙凝神戒备。
只见那桌案之上,忽然大放光华,一个貌美女子从光华之中现出了身形。
此女身穿红色锦衣,竟也是个有色彩的存在。
这女子俯下身来,摸了摸到底的男子脸颊,随即站起身来,看向了杨随意几人,踱步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