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瑶化作的大汉听了杨随意所言，也不生气，只是瓮声瓮气道：“你自己摸摸不就得了。”
杨随意闻言，尴尬笑了笑。
却并没有因为聂思瑶的言语就放松警惕，还是用手在扇面上摸了摸。
她当然不是依靠手感来确定的。
神识顺着她的手，探进了扇面之中。
恍惚间，她好似见到了一条长街，两侧商铺林立，街边还有小贩，有摊位，街上也有行人。
但“他们”都是静止不动的，全无一丝声音。
在杨随意的神识探查之下，黯淡无光，犹如死物一般。
唯有那三个“人”身上，才散发出一丝光彩。
杨随意神识看向那三个光彩。
有卖肉的屠夫，正在大声吆喝着，好似街上当真人来人往一般。
有茶楼上喝茶的公子，时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时而扫视下方，看着市井烟火。
有脂粉店里的少女，拿起各种脂粉不断打量，还跟身边那丫鬟不断询问，好似真有人在与她搭话一般。
杨随意用神识仔细探查，终于确定了，这三人，确实只是锦布所做的画皮。
杨随意的神识从扇面中抽离了出来，讪讪道：“多谢道友了。”
聂思瑶变作的大汉冷哼了一声，抬脚就往靠山村的方向走去。
杨随意连忙用神识触碰那个喝茶的公子，随即身形变换，也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跟在了聂思瑶的身后。
二人走进了山坳，虽是一个公子，一个壮汉，却是壮汉打头，公子默默跟在后面。
……
靠山村中，几个嬉闹的孩童见到来了生人，俱是有些害怕，不由得往村中跑去。
大汉见此，停下了脚步，公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村民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
这老者见了二人的站位，也有些惊讶。
但他人老成精，自是不会开口问询，只是模棱的对二人问道：“你们两个小后生，怎地会来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壮汉上前一步，大声嚷道：“咱们有个仇家跑这边来了，你们村子可有生人进来吗？”
他嗓门甚大，不管是面前的老者，还是后面的几个村民，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有一个汉子连忙走到老者身边，对壮汉怒目而视，说道：“你不就是生人吗？”
壮汉也不生气，只是继续瓮声道：“别怪俺没提醒你们，这个歹人乃是个杀人屠村的魔头。”
“俺们村子里的乡亲，就是被他杀光了，俺追着他报仇呢，你们要是收留这么个人，只怕也什么活头了。”
村中众人闻言一惊，老者连忙转头看向众人，问道：“你们谁看到有生人进村子了？”
村民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老者这才转回头来，对壮汉与公子说道：“二位英雄，咱们是真没看见呀。”
壮汉回头与公子对视一眼，公子抱拳拱手道：“既如此，我二人就不打扰了，告辞。”
壮汉深深看了村民一眼，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与公子一同离去了。
一众村民看着二人离去，纷纷松了口气。
拄拐的老者却是用拐杖抽了身边的汉子一下，说道：“还不快去召集村子里的精壮。”
老者的命令让汉子好生摸不着头脑。
见他这副傻里傻气的模样，老者气道：“有这样的歹人出没，还不赶紧组织人手巡逻。”
汉子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是。
……
村外，杨随意与聂思瑶去了伪装。
杨随意问道：“如何？他们说的是实话吗？”
聂思瑶点头说道：“反正我是看不出什么撒谎的痕迹。之后那村老召集人手巡逻，想来是真的没遇见那畜生。”
杨随意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就去下一个村子吧。”
聂思瑶点了点头，取出纸伞，飘身而起。
……
二人又找了焦家村，何家庄，俱是如同之前一般。
先是变换身形，进入村子连问带吓，然后又离去，暗中观察。
这两个村子都没什么特别之处，一样提高警惕，一样安排人手巡逻。
反倒是聂思瑶，愈发焦急不耐，阴气散溢，行事也愈发乖张。
杨随意只得又给她念了清心咒，顺便安慰道：“聂道友莫急，咱们本就是查缺补漏而已。”
聂思瑶强行镇定心神，说道：“两百多年前，破家灭门，我又修行一百五十余年，方有把握报仇。”
“然而追踪五十年，数次让他逃脱，我实在是，实在是……”
正说着，又有大量阴气从她体内散溢。
只是这些阴气俱是被红纸伞吸收，倒是没有真的飘散出去。
杨随意叹了口气，也不知再说什么是好了。
……
二人来到第四个村子，与之前一样，也是一族聚居之地，名为谢庄。
仍是由聂思瑶化作的大汉言语恐吓，那村老一般言说，并无生人来此。
二人离去。
却只是表面而已，暗中隐去身形，用神识探查村子。
之前几个村庄，也是这般做的。
如此大事，她们怎么能听人说两句就放心呢。
谢庄的村老也是组织村中精壮警惕巡逻。
聂思瑶叹了口气，就要离去，往最后一个村子而去。
杨随意却是拦下了她，皱眉说道：“这个谢庄，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聂思瑶无精打采，问道：“不是与之前一样吗？”
杨随意摇了摇头，也不言语，只是离得近了些，再次探查。
忽然发现，那村老虽说安排了精壮巡逻，村民也应承下来，却完全没有人去照做。
村老也没有训斥重申。
村中的百姓继续原来的生活，村中的劳力下地干活，村中的妇人织布喂猪，村中的孩童玩闹嬉戏。
那些玩闹跑跳的孩童，连脚步都不错踩错过一下。
这个村庄，好似一潭死水，好似精密的齿轮，好似完全不会起任何变化。
聂思瑶此时见杨随意的模样，也是严肃了起来，放出神识探查村子。
又看了一会儿，杨随意说道：“聂道友，咱们再去一次吧，尽量与之前一般说辞。”
聂思瑶闻言，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