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杨随意从井口跃出,身上却没沾染半点水迹。
于御水之道,她也算有几分造诣了。
此地妖邪已除,但杨随意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是站在井边,对着井水打出了一道法诀,一缕流光没入水井之中。
这是她离开宗门时学的几门小法术之一,名曰“净水术”。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处,只是可以略微净化水源而已。
这毕竟是村民吃水的井,恶蛟占据之时他们不敢来此取水,若是杨随意不管不顾的走了,这口井,他们以后用还是不用呢?
……
龙王庙外的百姓见杨随意走了出来,俱是大喜,然而不知究竟,还是不敢大声张扬。
只村老上前几步,问道:“大人,那,那位如何了?”
杨随意取出一块拆解恶蛟所得的鳞片,笑道:“恶蛟已然被我斩杀,井水也施法净化过了,可以照常饮用,不必担忧了。”
村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人群之中传来“噗通”一声。
村民散开,杨随意这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少年跪倒在地。
他一头磕在地上,悲声道:“多谢大人为我父母兄姐报仇!”
本来嘈杂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村民们皆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少人看向了村老。
那村老对少年说道:“四小子啊,咱们村的人把你全家投入井里,算不得良善,可这妖孽也是你们家招来的呀。”
杨随意闻言,想到了宁创之前所说,立时知道,这就是那个报案之人。
这龙王庙,本来就是他家。
杨随意叹息一声,数条人命,岂是是非对错能说得清的?
她也不知如何应对这等场面,当下也不说话,飞身跃起,在半空中被一片巨大树叶拖住。
驾驭着登山临水,杨随意返回了安平镇。
……
东汤除妖司,杨随意将此行大致说了,连水晶宫,印玺碎片也未曾隐瞒,只是将自己对敌的手段略过没说。
她也猜到了那碎玉是个好东西,自也有几分心动的。
关键是,碎玉显然与水晶宫息息相关,而水晶宫又是绝灵之地。
杨随意若是隐瞒印玺碎片之事,水晶宫自然也不能说了。
绝灵之地岂是好相与的?
等到明年杨随意离开东汤除妖司,返回宗门。
这边一个白士都没有,若是不小心再撞入这等绝灵之地,岂不是害人性命吗?
思及此,她自然也就压下了心中贪欲。
宁创闻言,也是大惊,他做不得主,连忙与杨随意一同去了寇辉的书房。
寇辉此时正在处理公务,他这里其实有特殊法宝可以与京城除妖司联系,算是司里内部的一个网络,故而东汤这边的事情,才能及时汇报到上面。
见到杨随意与宁创来此,他也猜到有大事发生。
让两人坐下之后,这才开口询问。
杨随意便将游家庄井龙王之事尽数说了,还将印玺碎玉取出,给他观瞧。
寇辉听了,却不像宁创那样惊讶,只是叹了口气。
杨随意见此,想到刚进来时见到的,不由得问道:“总旗,莫非这绝灵之地在别处也出现过?”
寇辉点了点头,说道:“刚接到的消息,西边的齐城,也出了这样一座水晶宫,同样是绝灵之地。”
杨随意若有所思,说道:“看来是这印玺的其他碎片所化了,也不知这方玉印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寇辉说道:“此事司里也在查,似乎早先发现的几处绝地,都有这碎玉的影子。”
杨随意奇道:“如此说来,水晶宫的绝灵之地早就存在了?却是最近才发现?”
寇辉苦笑道:“之前的几处绝地都在人迹罕至之地,司里白士任务更重,普通除妖师又探查不得,自然也就没有细究。”
杨随意更惊讶了,问道:“那齐城的水晶宫,也藏了什么食人的妖物吗?”
寇辉摇头道:“这倒不是,那水晶宫也是个无主的,只不过居然落在了齐城的护城河里,这才惊动了除妖司。”
杨随意哑然,这可真是……
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
除妖司向来是有气量的。
虽说杨随意手中的印玺碎片颇有价值,但一来是杨随意自己弄到手的,二来显然是给修士用的,普通除妖师用不得。
故而也没有将之收缴上去。
这碎玉过了明路,杨随意自是心安理得的收了起来。
……
乾坤界,别院。
杨随意在亭中给魂珠念诵完了今日的经文之后,取出碎玉,拿在手中仔细观瞧。
虽是碎玉,断裂处却颇为平滑圆润,并无什么尖刺突起。
然而她刚拿出碎玉,聂思瑶的魂珠竟是连连晃动。
杨随意见状,连忙收了碎玉,查看魂珠的情况。
却发现,魂珠竟然又染了些怨煞之气,甚至比最初还要重些。
她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有一粒灵珠碎裂。
大日烈焰如同水波流转,又化作了柔顺婉软的橙黄色绸缎,将魂珠轻轻包裹起来。
好在那些怨煞之气是外来的,杨随意又念诵了许久的清心咒平复聂思瑶的怨气,还消耗了不少灵材帮她修补神魂。
再加山大日烈焰镇压,总算是将这股外来的怨气给逼退了,没有白费她这许多时日的功夫。
杨随意擦了把冷汗,将这一匹丝绢固定下来,护住魂珠,这才放下心来。
她离开别院,来到外面的空地上,又用几颗灵珠构建了光罩,成了密闭的空间,这才再次取出碎玉。
不是她头铁,非要在乾坤界里研究。
而是外面只怕更禁不住这股怨煞之气的袭扰。
不过想了想,杨随意还是将银甲神将召来镇场子。
只不过银甲神将现身之后,却并未如同往常一般侍立不动。
杨随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碎玉就被神将拿走,定在了半空之中。
随即一掌拍了上去。
然而碎玉却没有丝毫损毁。
只是杨随意隐约之间,听到一声悲戚的龙吟之声响起。
这哀嚎之声转瞬即逝,若不是她此时全神贯注,只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