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派人来观测地脉,却还有些麻烦事,便是那些隐户,须得尽数搬离,方能不妨碍大阵布置。
但这些事情自有衙门与除妖司头疼,倒是不需要杨随意操心。
她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她当初回家的时候虽然是六月份,可是从宗门离开,却是二月左右的事情。
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她才从宗门赶回了安平镇,如今时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到她当初与水清峰庶务堂约定的日子了。
杨随意当初离开宗门之时,先是驾驭登山临水,等到发现法力消耗太大之后,又改乘黄骠马。
再后来,就是黄骠马进化成了忽雷驳,脚力大增。
如此这般,才能在六月份就到京城。
之后她得知了祖母的死讯,自然是顾不得法力消耗,踩着登山临水全力赶路,不过路途有些不熟,这才用了几天功夫,从京城回到了安平镇。
如今忽雷驳的速度更胜往昔,又有了凌空虚度之能,不必担心不认路的问题,此时上路,赶回宗门自然不是问题。
可是她实在忧心东汤立城之事,但这只怕不是短时间能弄好的。
杨随意不由得暗暗后悔,若是当初多请一年假就好了。
就在杨随意暗自烦闷之时,晚上祖母竟然竟然入梦而来。
她在家这段时日,祖母入梦本是常有之事,只是最近东汤要立城,琐事繁多,故而祖孙二人已有数日未见了。
待得杨随意施礼拜见之后,林老太太开门见山道:“我儿在家耽搁太久了,也该返回宗门了。”
杨随意虽然不曾与人袒露心事,但她两年就要返回宗门之事,却是她刚返家时就说过的。
虽然过去了许久,林老太太却还一直记着呢。
杨随意自是明白此中缘由,心下感动,却还是说道:“我晚些回去也不妨事,还是再等一阵子吧。”
林老太太佯怒,训斥道:“你这小丫头,还担心起我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父母与林家叶家,皆派人赶回安平镇了,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
杨随意一时有些语塞。
虽然父母皆是凡人,可母亲许妍妍,娘家乃是安平镇的坐地高门,父亲又有官职在身。
叶林两家,俱是姜国有数的修行世家。
更何况如今东汤附近安稳太平,他们的作用确实比杨随意更大些。
可,她这不是不放心吗。
林老太太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成为一方土地,已经事天大的造化了,若能当上城隍,自是好的,若是当不上,却也没什么大不了。”
杨随意闻言一愣,细细思来,她最近好像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
香火神只与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寿数。
可以说,王朝不灭,神只几乎不会死亡。
甚至祖母这样的人道神只,即使姜国灭亡了,她也不会被波及,只会被新朝接纳,继续当神只。
因为她不是由朝廷册封的,而是地府凭借人间功过定下的。
即使此次不成,以后也有无数机会,甚至能不能成为城隍,对祖母而言,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杨随意自己一人在这患得患失这么久,着实有些令人发笑。
待得想明白之后,杨随意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祖母,我打算明日便启程返回宗门。”
其实按照忽雷驳如今的速度,倒也不必如此急迫,不过杨随意做事总喜欢预留些余地,不愿遇到意外时再急急忙忙。
林老太太对此也甚是赞同。
老太太只是安平镇土地神,神力辐射只在安平镇附近,即使成了城隍,也不过是东汤左近罢了。
与九辩宗隔着数个国家,即使她是神只,以后也是见面不易。
祖孙二人自然又是好一番叙话。
……
翌日,杨随意将家中诸事安排妥当,这才离家,去了除妖司,找寇辉告知此事。
虽有些突然,但好在寇辉早有准备,如今东汤除妖司里又来了许多上面派来的除妖师,甚至白士也安排了两人,倒是不会有什么影响。
待得诸事妥当,杨随意最后又去土地庙,与祖母辞行,最后才坐着忽雷驳拉的马车,离开了安平镇。
出了镇子好远,杨随意这才让忽雷驳凌空虚度,从天空之中往九辩宗行去。
……
杨随意如今赶路好生悠闲。
忽雷驳虽非老马,却也有识途之能。
她坐在马车之中,看些道藏经典,累了就将心花留在马车之中,进乾坤界舒展筋骨。
到了吃饭的时候,吃的也是银甲神将早就准备好的灵膳。
杨随意从宗门之中带出来的灵材,早就耗尽了,但是她的灵膳却一直都没断过。
她如今,都懒得再去纠结这些了,任由银甲神将发挥。
因为她早就发现,银甲神将的事情,若是她太过在意,就会忘记,就会自然而然的不追究。
反而是这样摆烂,偶尔还能察觉到一些违和之处。
一来,杨随意没有反抗之能,二来,杨随意觉得银甲神将对她没有恶意,也就听之任之了。
她之所以没有一直在乾坤界之中,也是怕马车飞遁之时遇到麻烦。
毕竟凌空虚度虽然速度快,又不用顾忌地势,但若是与人道左相逢,大多是实力只在她之上,不在她之下的道友。
不要说什么素未谋面无冤无仇,路怒症到哪里都是个麻烦事。
杨随意自然不敢放任未曾炼化横骨的忽雷驳一匹马在外面,自己不管不顾的躲清闲。
然而杨随意不知道的是,忽雷驳不是一般的凡马。
已经觉醒宿慧,有了天马记忆的它,为人处世之上,比之杨随意,更加老道。
杨随意怕忽雷驳走错路,将VR地图玉简别在了忽雷驳的马具上。
但是那枚玉简早就被忽雷驳给炼化了。
玉简乃是九辩宗所制,自然有九辩宗的标记。
忽雷驳将这标记暗戳戳的印在了马车上。
马车车厢早就是忽雷驳的法宝了,有心隐藏之下,杨随意竟是一点也没有发觉。
但是过往的修士看见,却要敬三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