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杨随意这副模样,傅云笑道:“看看我小师妹是不是妖邪变化的呀。”
杨随意白了她一眼,然而反抗不得,只能又揉了揉被她揪疼的脸。
这修斗战法的修士就是手劲大,她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也抵不住师姐随意几下捏揉。
傅云见此,却是停下了嬉笑,叹了口气,问道:“师妹,你可知晓自身来历吗?”
杨随意被她问的一头雾水,说道:“来历?我不就是……”
忽然,她止住了话语。
她是何来历呢?
林家的杨大小姐?
可她是被收养的山间弃婴呀。
杨随意最初梦到神龙杨随意的时候,见到那婴孩儿的母亲去世,见到她被舅舅起名杨随意,之后丢弃,还曾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来历。
可是随着梦境愈发详实,她也与那神龙杨随意愈发不同起来,再不会觉得那人就是自己。
所以,自己到底是何来历呢?
她虽是穿越者,可她一睁开眼睛,就在东汤山的树林之中了呀。
看着杨随意愈发迷茫的眼神,傅云苦笑道:“看来小师妹你是来历不凡之人呐。”
杨随意诧异的看向师姐,不解道:“师姐何出此言?”
傅云看向帝君庙的方向,说道:“你刚才点不着供香,乃是帝君不收你的香火呀。”
杨随意沉默下来,不收她香火的,又岂止二郎神一个?
傅云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说道:“神仙若是不收凡人香火,大抵是不想收,或是收不得。”
二人边说边走,杨随意听了师姐的话,有意引着她往香樟林而去。
傅云继续说道:“不想收香火,多半是厌弃。收不得香火,则有许多缘故。”
杨随意听师姐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问道:“什么缘故?”
傅云却是停下了脚步,直愣愣的看着她,说道:“来历不凡,就是最大的缘故。”
杨随意抿了抿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一路沉默着走下山去。
路过香樟林的时候,杨随意略一犹豫,还是没带师姐走进去。
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前世有父母疼爱,今生也被林家爱若珍宝,其实对自身来历并不好奇。
可是,神仙不收香火,此事可大可小,若她当真来历有问题,只怕会影响道途。
许是看出了杨随意的忐忑。
傅云又笑道:“你也别多想,或许你前世乃是仙道大能呢。”
杨随意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她的前世,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一个刚毕业大学生而已,哪门子的大能呀。
……
杨随意此时当真憋闷。
游玩一番就这么难吗?
出城踏青,被顿悟打断了。
帝君庙进香,人家不收她的香火。
杨随意心中一发狠,对傅云说道:“师姐,我还知道附近的一处绝妙之地。”
傅云闻言,诧异的看向她,小师妹是多想跟自己展示一下家乡啊。
于是也不过问,只是让她带路。
二人下了东汤山,也未曾远离,只是又走了一段路途,来到了东汤河边。
……
看着眼前宽阔的河面,傅云笑道:“二郎显圣真君司水,司猎,在此处建立庙宇也算应景,难怪此地百姓敬奉。”
她今日所见帝君庙虽然冷清,但看那建筑结构,便可略微窥见曾经的鼎盛香火。
杨随意也不解释,只是指了指东汤河,说道:“师姐不知,这东汤河底,另有妙处。”
她这般一说,傅云也起了好奇心思。
当即掐了个避水法诀,抬脚往河中而去。
好在两人选定之处颇为荒僻,没有旁人瞧见,要不非得有那热心肠的,飞身来救不可。
……
东汤河底。
此处水行之气虽然颇为浓郁,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条凡河罢了。
不仅没有灵脉,连个水中河伯都没有。
只是顾忌着帝君庙,傅云这才没有什么大动作,故而只用了法力避水而已。
然而她刚一下来,就察觉出此处有些异常。
这河底竟然弥漫着一股凶煞之气。
而且这股煞气不伤水面行船,只是聚拢在河中,镇压着此处水族。
也不用杨随意带领,傅云顺着凶煞之气而行。
不多时,便见到了一座京观。
无数尸骸堆积成一座小丘,即使傅云有元婴期的修为,也被这煞气冲的后退了两步。
杨随意此时也来到了师姐身边,指着京观说道:“师姐,这个厉害吧?河里有好多呢。”
傅云闻言,转过头来,震惊的看向杨随意。
杨随意被她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叫师姐来看河底妙处,结果这妙处竟是无穷尸骨。
即使是妖魔的尸骨,也太惊悚了些。
杨随意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然而,傅云震惊的不是京观。
她只是看着年轻而已,其实也是修行了许多年月,才有如今这般修为的。
所见所识,远在杨随意之上。
自然不会被这些妖魔尸骨给镇住。
真正让她惊讶的,是杨随意。
小师妹修为不如她,可在水中的这般随意,却远在她之上。
身上没有一丝法力流转的气息,仿佛天生便是水中生灵一般。
不仅如此,她竟然还能在水中开口说话。
不是神识传音,不是嘴巴张合看口型。
就是如同在陆地上一般的开口说话,有声音的那种。
别说是她做不到,就是修为比她还高的大师兄,只怕也不行。
可是,小师妹竟然做到了。
联想到帝君庙的香火之事,傅云心中竟起了些阴霾。
大神通者,必有大因果。
小师妹能接住这因果吗?
自己这个当师姐的,能护住小师妹吗?
……
二月廿六,戊寅日,春社。
经过立春那几日的“游玩”风波,傅云与杨随意二人本想离开东汤城的。
毕竟她们是下山历练来的,不是为了回家省亲。
只是东汤立城之后,有了城隍庇护,朝廷自然也册封了诸多土地神只。
东汤附近的百姓本没有这几习俗,毕竟没有土地神,自然也就不把春社秋社之类当回事。
如今还得官府派人主持。
只盼着过几年能形成习惯,不必官府出面,各村镇庄寨自行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