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随意平日看过许多小说话本,里面有诸多修行故事,真真假假。
出马弟子之事,也曾略有提及,但都是一笔带过,杨随意对此一知半解,此时听三师姐说起,自然好奇。
向晴虽是个话痨,但一来与小师妹不甚相熟,二来有师姐在此,她也不敢过于放肆。
于是还得是傅云出言给杨随意解惑。
傅云说道:“小师妹身怀下坛兵马,应该知晓三坛兵马的区别吧?”
杨随意不知师姐怎会说起此事,却还是点头答道:“上坛兵马唤神请将,中坛兵马驯化妖魔,下坛兵马点死化生。”
傅云说道:“所谓的保家仙,修炼的就是一种兵马之术,把自身炼成兵马。“
杨随意不由得惊愕,修士修炼兵马之术,自是都是兵主,哪有把自身炼成兵马的?
傅云叹了口气,说道:“此法乃是从上界流传下来的,专供各种开了灵智的妖兽修行。世上太多打着降妖除魔旗号的修士,行的却是那杀妖取材之事,于是便有妖兽为了自保,走了一条功德之道,护佑人族,与人族气运相连。”
杨随意若有所悟:“所以这出马弟子……”
傅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与兵主相似,不过他们只是‘弟子’,代替这些仙家行走人间,庇护百姓,赚取功德。”
向晴此时也插言道:“那些个保家仙为了不失去主动,从不拜兵主,只收弟子,这些弟子都是不能修行的凡人,可凡人如何受得住仙家气息呢,五弊三缺自是常态。”
杨随意想到了前世的那些民俗故事,据说仙家挑中“弟子”,若是那弟子不从,就会被仙家闹得家宅不宁,凡与那弟子亲近的,轻则受伤生病,重则性命不保。
思及此,杨随意皱眉道:“那这弟子也太可怜了吧,保家仙如此行事,也有功德?”
傅云笑道:“保家仙为的是功德,自然行事有些分寸,虽是闹腾弟子,但不会做下那等不可挽回的孽障事,更不会害人性命。”
向晴补充道:“没错,就说那吴老太,本就是个命硬的,全家死绝就是她的命数,反而是保家仙救了她那侄子。”
杨随意闻言,这才少了些抵触,却还是好奇对两位师姐问道:“那这些保家仙算是中坛兵马,还是下坛兵马呀?”
傅云与向晴笑着对视了一眼。
杨随意满头雾水。
向晴笑道:“都不是,是上坛兵马。”
“上坛?”杨随意大为讶异。
傅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就是保家仙一脉修行最关键的一处,他们护佑人族百姓,使得百姓敬奉祭祀,虽不得天庭敕封,没有仙籍,却是天地正神,有功德神光在身,人族一日不灭,他们这一脉便是一日不绝,天庭也拿他们没办法。”
向晴补充道:“小师妹,你别看那些出马弟子好似被迫,但是他们也能分润一些功德,来世若求福禄,就是平安富贵福寿绵长,若是求仙问道,则是天资不凡,缘法深厚。”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齐齐止住了,包括丁志在内,四人一同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向晴刚将门口的禁制解开,就见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跌跌撞撞滚了进来。
这人见到向晴与丁志,竟是顾不得起身,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
一边爬,一边哭喊着:“仙长,仙长,救命呀。”
四人所在离门口不算远,那人几下就爬到了近前,连忙跪好,不住叩首。
向晴见此,却是拿起茶杯押了口灵茶,阴阳怪气道:“吴书生,何故前倨而后恭呀?”
杨随意猜到这就是吴老太的那个侄孙,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这个文运非凡的年轻人。
这人此时虽然形容狼狈,然而在杨随意的灵目观瞧之下,却见他有文气形成的淡淡金光护体。
然而此时,这文气金光竟然不住晃动,愈发黯淡了。
吴书生哭诉道:“有鬼,真的有鬼呀。”
向晴撇了撇嘴,哼道:“世间妖魔鬼怪不知凡几,百姓口口相传也不在少数,你从前竟觉得是虚假的吗?”
吴书生面色凄苦,说道:“百姓痴愚,所知所言又做得什么数?我,我从未亲眼见过,让我如何相信呢?”
丁志又取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灵茶,顺手将吴书生扶起来,递了杯灵茶给他压压惊。
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幼时就曾遇鬼,是你那姑奶奶请保家仙相救,之后许是你受了惊吓,也或许是你那姑奶奶施了什么手段,让你忘却了此时。”
待得吴书生平静下来,这才继续说道:“你常年待在书院之中,之后又有功名在身,自然能镇压气运,只要不去作死,不大容易遇到什么鬼怪。”
向晴可没丁志的好脾气,讥笑道:“你如今科举又中,文气比之以往更甚,反而遇了鬼祟,说说,干什么去了?”
吴书生听他们语气轻描淡写,知道自己是找对了人,没了性命之忧,于是又恢复了几分仪态。
听得向晴发问,不由得有些尴尬,却又不敢不答,只好讷讷说道:“就是,就是,赴宴去了。”
向晴翻了个白眼,丁志也皱了皱眉。
吴书生见此,连忙说道:“是李兄于一座私宅宴请,我本以为只是普通吃酒,去了才知,那里竟有许多,许多美貌女子。”
向晴嗤笑道:“原来吴举人是逛花楼去了。”
吴书生连连摆手,说道:“我事先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呀。”
向晴还要再挤兑几句,傅云却是忽然起身,几步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她这番举动自然惹得几人都向她看去。
傅云也不解释,只是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指着东南方向,对吴书生问道:“你逛的花楼是在那边吗?”
吴书生虽不识得傅云,却也猜到她既与仙师结交,大约也是修行中人。
此时听她发问,本能答道:“对,就是那边,那边有个魏员外的私人宅院,名曰红满堂,院中种满了紫薇花,我本以为是去赏花饮酒的,哪成想,此花非彼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