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杨随意忽然醒来。
她坐起身来,向窗口望去,片刻功夫,果然有人翻窗而入。
来人身穿夜行衣,有黑色头套罩脸,看不清长相,这人一进屋,就看向床上,杨随意就这么坐着与他对望。
那人也愣了一下,随即竟有些无措起来。
从刚才翻窗的那两下就能看出,这人身手极佳,但杨随意看得清楚,此人并无法力在身,乃是个气血旺盛的武者。
杨随意不由得问道:“阁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轻咳一声,说道:“自然是求财而来,听闻你今日与徐老爷打赌,赢了一笔钱财,这等天降横财你受不住,我劝你还是破财免灾为好。”
杨随意皱了皱眉,这人虽然深夜蒙面而来,但身上并无杀意,可见此人多半真的是为了那几两银子。
可是这人身手不凡,那几两银子在普通凡人看来许是巨款,但在这等人物眼中,只怕不够看。
思及此,杨随意笑道:“原来那老爷子姓徐,就是他派你来的吧?”
黑衣人闻言,沉默片刻,不屑道:“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吧,把钱拿出来。”
说着,还亮出了一柄短剑。
杨随意看他强自镇定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看向了门外。
黑衣人见此,拔剑就要动手,房门却忽然炸裂,一道身影窜进屋来。
那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被人按倒在地。
杨随意见状,不由得鼓掌道:“好身手。”
那人将黑衣人踩在脚下,转头看向杨随意,皱眉打量。
杨随意也打量起了这个拆她房门之人,剑眉星目,英武不凡,只是眉宇之间,却有些郁结之气。
她又抬头看了看这人的气运,紫金之色,贵不可言。
杨随意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也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笑道:“就这么个小毛贼,上将军竟然亲自出手,着实令人惊讶。”
那位上将军被叫破身份,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拱手道:“曲国徐骁,见过阁下,不知如何称呼?”
杨随意回礼道:“杨随意,路过贵地,当真是大开眼界。”
说着,还看了看倒地的黑衣人。
她这可不是说谎,她虽然历练的少,但也是下过几次山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半夜闯进来的。
那上将军徐骁闻言,当即黑了脸色,又重重的踢了那黑衣人一脚。
黑衣人本已昏死了过去,被徐骁踢了一脚,竟又醒转过来,见到徐骁,连忙求饶道:“将军,饶命啊将军。”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又冲进来几个人,都是一副军士打扮,这几人进来之后,也不用吩咐,自顾自的来到黑衣人面前,抓着他就往外走。
杨随意这时脸色却彻底难看了起来。
黑衣人闯进来是意外,徐骁将她当做普通人,进来一为救人,二为抓贼,勉强说得过去,可这些人,又是凭什么在她的屋子里进进出出?
凭借这位上将军的身份,知晓屋中住了女子轻而易举,却还在三更半夜带着这么多人闯进她的屋子,简直是目中无人。
杨随意轻哼一声,将桌上的茶杯捏碎,抖手间,将碎片对着那几个军士掷了过去,将几人头冠尽数打落在地。
她这一出手,不过是转瞬之间,别说是那几个军士了,就连徐骁都没反应过来。
待得那几人头冠落地,这才止住了脚步,纷纷向杨随意看来,又在徐骁的怒视之中,尽数低下头去,只是他们的目光之中,皆是有些心惊之色。
杨随意此时穿着中衣,不露胳膊不露腿,她本就是穿越而来,又步入仙途,于男女大防上其实并不算看重。
只是再如何不看重,半夜被人闯入房中,也终究是个烦心事。
徐骁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半夜闯入女子闺房,确实不妥。
他也收敛了几分傲气,对杨随意拱手大礼道:“徐某家事,叨扰女侠了,这房门已毁,暂且住不得人,女侠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赠与一座别院以供女侠居住如何?”
杨随意岂会在乎一座别院,哼道:“不必了,在下本就只是路过汤谷城,现下还是劳烦将军去与店家说和,帮我换一间房屋吧。”
杨随意身手不凡,徐骁又理亏,自然应下。
待得换了一间屋子,徐骁才带着一众手下离去。
杨随意此时也没了睡意,坐在桌前,将那锦囊取了出来。
那所谓的赌资,只是二两银子,然而杨随意看得清楚,其上缠绕着紫黑色的气息,正是那徐老封君的一缕“赌运”。
那位上将军找来的人着实手段高明,抽取的仅仅是“赌运”而已,不会损伤其他气运,不会因运道而倒霉,更不会祸及子孙后代。
而那老头心中但凡惦记一点“赌”,就会受那赌运影响,接着就是赌资,会将徐老头为数不多的赌运带走,使得其运道更差,周而复始,那老头逢赌必输,绝无翻盘可能。
想来徐老头也是知晓此中原由,才想着与别国用一城做赌,他赌的不是城,而是他那个上将军儿子的心,赌他会不会真的割让一城与人。
然而这位上将军也是果决,先将赌资付了,再把赌桌掀了。
不仅吓唬住了他爹,让他不敢再赌这么大,也成功震慑了宵小,再无人敢设局做套来坑那老头了。
不过如今看来,那位徐老封君并不甘心,竟然找人来偷赌资,为的自然不是这几两碎银,而是上面的赌运。
这徐家父子斗法,倒是连累了她杨随意。
杨随意手中火光一闪,显出了一个纸人,这可不是盛名那种扎纸人,而是剪纸之术。
她当初在元婴期之时,也是练了法术神通的,剪纸之术于斗法上用处不大,但平日里着实好用,于是就被杨随意练出了一门剪纸神通。
手中巴掌大的纸人,正是她之前在苏阳城时所剪,苏阳城中太过混乱,她总要多做几手准备,没成想,在苏阳城没派上用场,如今在这安稳的汤谷城,反而是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