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国诸侯反叛,战火绵延。
朝廷也好,反叛诸侯也罢,皆在此时去各处拉壮丁。
目之所及,可谓是十室九空。
杨随意确实想要红烛作为酬谢,可她修行历练,更多还是为了自身。
眼见此景,她身为修士,也不能左右天下大势,但略尽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于是便在这个阳平郡开设了医馆,赠医施药,活人性命。
而她眼前的这个老妇人,三个儿子皆被抓丁,两个陆续战死,只有一个还活着。
可是就在刚刚,又有人来报,唯一活着的那个儿子,也在之前的战乱之中丧命了。
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邻人将她抬来了杨随意的医馆。
如今虽然醒了,可是观其模样,只怕也是心若死灰了。
就在杨随意感慨之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之声。
杨随意撩开帘子,来到前厅,发现是几个兵士正在恐吓周围病患。
杨随意皱了皱眉,喝问道:“你们这是何意?”
那为首的兵士见到杨随意,连忙命令手下停手,笑道:“这位,便是杨神医吧,我等乃是平阳府兵,我们将军想要邀请您前去。”
杨随意皱了皱眉,环视周围,有不少打砸痕迹,甚至地上还躺着几个。
冷哼道:“邀请?”
那为首之人还没说话,已然有个小兵喝骂道:“将军叫你,你应承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杨随意转头看向那个小兵,那人只觉自己好似被猛虎盯上,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队长似是早就知晓杨随意的能力,连忙上前两步,挡在杨随意的面前,颇为恭敬道:“杨神医,这小子不懂事,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城北战事刚结束,军中死伤众多,大战之后,必有大疫,军中医药短缺,将军无奈,这才召集城中医者,为了满城百姓,还请您走一趟吧。”
杨随意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医馆之中另有大夫,杨随意也不可能只一个人打理这间医馆,故而也不需担心这些病患,只是在药柜上留了两枚棋子,便牵着驽马,与这些兵士前往军营了。
……
济国早已战乱数十年,朝廷政令根本无法通行。
据说最初是诸侯起兵,只是官军镇压不力,反而惹得民怨沸腾,又逢灾年,贪官横行,饿殍遍野,可谓是举国皆反。
而如今的阳平郡,就是落到了一伙儿“义军”手中,他们自称阳平府军,对此地倒也仔细经营,只可惜这里早已是千疮百孔,又战事频繁,家家飘白绫,户户举哀声。
前些时日,阳平府军便是在城北不远处抵御山匪,如今战事虽然结束,可是伤亡却不小,但还有不少势力盯着此处,他们也不能露怯,这才无法退回城内,只得在外驻扎威慑,又紧急调来大夫。
杨随意赶到城北大营之时,发现已然有许多大夫被带了过来。
……
杨随意刚来阳平郡之时,人们并不在意这个少女,只是她医术着实了得,挡了别人的财路,惹的众多医者忌惮。
只是更多的大夫不以为意,就那么少数几个黑心肝的,暗地里下黑手,找麻烦,只是那些人,很快就没了踪影。
众人纷纷猜测杨随意手段了得,之后再也无人敢惹。
故而,她在城中,算是个独来独往的大夫,并不与同行交好。
如今,众人见她都被这阳平府军喊来,便知此地定然出了麻烦事,心下纷纷叫苦不迭。
杨随意不知众人心思,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那兵士说的不错,大战之后,易生大疫,她身在城中之时,就已然察觉到城北有邪祟气息,故而才答应来走这一趟的。
虽然此地有多为医者,可杨随意素来独来独往,故而此时也不与人交流,只是与众人略略拉开了些距离,静立在大营之外,等待那位将军的安排。
片刻功夫,似乎是大营之中商量好了,营门大开,将这些医者迎了进去。
虽然军营距城池不算太远,可是一路颠簸,此时天色已晚,可他们进入军营之中,却没有丝毫让他们休息的意思,那些兵士径直将一众医者带去了伤兵营。
军营之中,显然也有医者,只是不知是医术原因,还是缺少药物,只有轻伤兵士得了妥善处理,那些伤势稍重的,竟都只是草草包扎了事。
前来的一众医者,最开始被安排过来还在埋怨,见了伤兵营的士兵痛苦哀嚎,也都沉默了下来,纷纷拿出了随身的医药箱,还打发人去将随他们而来的草药尽数取来。
一个个不顾血污,上手开始处置伤患。
不得不说,这城中的医者,被杨随意钓鱼执法之后,大多可担得上一句“医者仁心”。
……
忙活了大半夜,众人方才将那些重伤的兵士处置了一番,可还是有许多伤兵,实在是腾不出人手。
好在府军也明晰此事,并未太过逼迫,待得月上中天,也就将一众医者送去帐篷休息了。
因着只有杨随意一个女子,她竟还得了单独一顶帐篷。
……
之后十余日,城中医者皆在伤兵营中忙碌。
杨随意已然察觉到了兵营附近有疫鬼潜伏,若是不加以处置,只怕要生出疫病来。
只是她不想过多暴露自己,自然也就没用什么玄奇手段,反而是常常拎着福字灯笼,在伤兵营巡查。
福字灯笼经过三年孕养,早就神异非凡,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光芒对邪祟极其克制,对方疫鬼,正合适。
反而是因此被营中士兵看到,误以为她一个女子,出门害怕,即使军营之中灯火通明,也要自己随身带个灯笼,因此竟是给了她一些蜡烛,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
待得军中伤患都处置妥当了,之前众人担忧的疫病也没有爆发,所有医者都觉得可以回城了,阳平府军也是这么答应他们的。
然而,异变突生。
这一日,竟有喊杀声自营外响起,一众医者颇为慌乱,有人慌不择路,竟想着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