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寸土寸金,不亚于京城。
任何开发或是待开发的地方,都必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背后所争取下来的,也付出了不知多少东西。
这里是一处开发建设中的楼盘。
换做是平时,现在的工地里早就忙活热闹起来了,运料的车和干活的人自然不少,可这一场大雨耽搁了进程。
没有撤出的像是搅拌机这种大型的建筑设施,在暴雨的冲刷下也都七零八落地倒在一旁。那些本来因为担心下雨而用雨布遮住的水泥也都被冲刷出来,早就不知道飘到了那里,只有大片的袋子被楼房墙体挡住,也有的正在漂浮。
季诩背着沈瑶,身形一动,便跃到了只有抹好水泥的二楼廊柱之上。
他将沈瑶放下,看着已然奔袭至楼前的八人。
“你别勉强。”沈瑶双手抱臂,没有气血的防护,冻得她有些哆嗦。
季诩点点头,说道:“知道我会勉强,你就注意好自己,说不定你还死在我前面。”
沈瑶一噎,翻了个白眼,不过也知道季诩说的是事实,便向二楼墙角移了移,这里能勉强挡住风雨。
季诩看她一眼,心里却暗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那劳什子混沌,就眼前的这几个人都不用自己出手,沈瑶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拍死。何必像现在这样,还要劳烦自己拼命。
或许,还要把命丢在这。
没有再多想,在楼下站在水面上的几人抽出腰侧刀剑之后,季诩就直接飞身而下,身上气血暴涨。
他们是跟先前偷袭自己的那名黑衣人同属机构的存在,但在刚才自己隐秘的感知下,对方手里的刀剑却没有先前那人手中刀里的刀意。
因为见识过那种力量,所以才对它更加熟悉。
而现在,当确认没有那种隐藏的刀芒存在的时候,眼前的几人不过都是队长级的实力罢了。
最多,也不是烘炉之境。
那样的话,数量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诩心神紧绷之后有些如释重负,他眼里带着几分杀机,整个人如同傍晚时天边划过的霞光,瞬息间便到了几人身前。
右手前伸,上面像是沙子般流动的血气具现出一把光芒内敛的长剑。
看着同样持刀迎来的几人,他嘴角微抿,毫不怀疑自己这一击落下,眼前众人便会落得如同之前挡路的那老头一个下场。
自身血气上的差距,已然是不变与质变之间的沟壑,就像是寻常的水流再怎么相连不断,也比不上冻结的冰冷冽锋寒。
硬度、杀伤,都不可等同而语,完全是两个级别的存在。
如同如烟般的凝实气血和沙子般实质的血气,在形体组成的本质上已经有了差别。
不出季诩所料,两者相撞,火色的霞光崩飞四散,而与之接触的刀剑尽皆溶解消散,去势未歇的具现化长剑在他们腰腹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还未溅出体外便瞬间蒸发殆尽。
而伤口处,尽是一片焦黑。
风雨之中,难闻的焦糊味传了出来。
季诩眼底一松,本来还担心如果同时是八道那种劈开一切的刀芒袭来,饶是自己也难以阻挡,却没想到是自己白担心了一场,自己这蓄势一击好像完全是大雷小雨,有些浪费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摔飞出去,并且气息萎靡濒死的八人眼神里露出的那丝讥讽,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下一刻,一股远似直面那股刀芒的生死危机在心中突兀升起,强烈的警兆犹如炸开的警铃在脑海里轰鸣大作。
季诩瞳孔骤缩,在这股危机袭来的瞬间,他已然明悟。
真正的杀局从不是这追随而来的八人,只是血气如烟境界的几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些他们明明都知道,但他们还是悍不畏死地咬住自己,甚至不惜重伤也要跟自己拼这一招,为的,只是亮出真正的杀招。
来者或者说是背后那人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已经预估到了自己的感知能力,所以除了那个最先出现的黑衣人,其余的人尽皆摆在了明面上。
但在这片昏暗的天地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是季诩下意识忽略的呢?
季诩看着从水下凌空斩来的刀光,眉心刺痛的同时,双眼也被炫目的白光刺得生疼。
自己一直外放着感知,因为一直踩着水面前行,而下意识忽略了脚下流淌的积水,却忘了,这浑浊的积水,却是天然最好的防护和隐匿之所。
眼前的一切仿佛慢动作。
季诩的双目之中已被白光填满,而这每一道每一点光芒,都是由锋锐的刀光组成。
与其说,这是刺眼的白光,不如说是无所不在的刀芒。
自己从一开始就着了道,落在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危急关头,季诩只来得及向旁边一斜,转而胸前便是一阵剧痛。
“咳。”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躲过之后拼命地后退,直到视线恢复,眼里的白光消失。
……
天,仍是昏暗,暴雨,却有些小了。
但,仍然是好一场大雨。
季诩右手捂着胸口,血液透过指缝,顺成一条线流下,落在脚下被雨水不停敲击着的积水里,眨眼便融入进去。
哪怕不看,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切成了两半。
还是像一只案板上的鸡一样,从双腿之间切开的。
季诩暗吸一口凉气,这是疼得。
从左边腰侧一直划上来的伤口足有二十公分,本来像是这种外伤只需要自身血气滚个几滚就恢复了,但现在却是刺骨的疼痛。
因为伤口处,有细密且连绵的切割感清晰产生,就像是一条条长者尖锐牙齿的小鱼,在拼命地往里钻。
那种锋锐的刀气,在切割着自己的血肉。
现在,体内的气血连基本的疼痛都压不下,更别说是止血恢复了。
季诩目光凝重,看着眼前的身影,视线从对方那袭有别于黑衣人的白色束身衣上,落到了对方手中的那柄刀上。
人穿的一身白,带着一张只留眼睛的面具,看着有点烧包,但他手里的刀却是有些奇怪,或者说是奇葩。
因为那把刀的造型就像是一把水果刀,除了通体是黑色的之外,并无不同。
开锋的刀刃,都像是黑墨石一样,乍一看,就跟是把假刀一样。
季诩没忍住咳了几声,因为失血,他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