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哼!
麸人此时突然大肆抓捕医士,不知和北面的彦昭王有没有关系。
倘若有关,北面堪忧。
陆渊缓缓站起来,沉默看着不远处,心中起伏不定。
麸人一事还需日后花大量精力去探查,如今当务之急是蒙辛。
蒙辛现在生死不明,找不到神医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但自己出来已经快两日了,再不回去不知府中还会有什么变化。
他的视线沉沉扫过一旁,两匹骏马正并排系在大树前,其中一匹黑马已经有点不耐,前蹄刨了刨地上的泥土,仰起鼻孔,用力嘶吼一声,朝天上喷出一口浊气来。
一旁的钟云见主子始终不说话,也跟着站了起来,试探地开口问道:“爷,找不到神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傅知桓他们还在镇上等爷的消息。”
陆渊听完却没有开口应他,大手轻轻抚上腰侧剑柄,静静从那匹黑马上移开视线。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那个,陆,陆大将军,”
坐在大石头上的赵清珩仰起小脸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疑惑问道:“你们偌大一个北府,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医士?”
“嘁,你懂什么?”钟云一脸不屑地瞧着他,“军中医士虽多,却只看寻常病症,像这种……”
说了一半却不敢再往下说,他抬起头小心翼翼觑了眼主子。
果然,陆渊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目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咦,你怎么不往下说了?”赵清珩妙目一转,小手自信地拍了拍胸前,
“你可别小瞧了我,我跟外祖习医整整十年,说我不懂别的也就算了,说我不懂医,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哼,我告诉你,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在外祖跟前可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毛病呢,搞不好你连听都没听过!”
陆渊听完,忽然心中一动。
“你就使劲吹吧,反正你外祖如今不在这里,现在就算你顶了他神医的名号,也没人揭穿你。”钟云摇摇头一脸嗤笑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清珩小脸一红,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囔道:“你少瞧不起人!你怀疑别的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我的医术,我可是外祖唯一的传人,将来还要将他的医术发扬光大呢!”
说完横眉竖眼望过去,一字一句道:“来,你倒是给我说说,贵府上的病人到底是什么症状,说不定我立马就能找到病因。”
“就你?”钟云捂着嘴又嗤笑一声,“你小小年纪,能懂什么,怕是连一次诊都没出过吧!你就饶了咱家爷吧,回头别再给爷弄出人命来!”
“你!”赵清珩气得牙齿直打颤,一时竟不知回他什么话好。
“阿珩,”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传来。
赵清珩应声望去,那人背光而立,身后婆娑的树叶忽上忽下飞舞着,映照在他脸上,凿刻出一道道柔和的印记。
说话的正是陆渊。
他一瞬不瞬盯着少年,像是思考了很久,薄唇微动,“你果真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病症?”
“连你也不信我?”赵清珩脸上的红色已经慢慢烧至耳后,冷笑一声,
“陆大将军,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在壁山上帮你解了移情,你现在便是一个废人!”
移情?那是什么东西?
钟云疑惑地看看少年,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陆渊目光沉沉扫过少年摇晃的身体和他的伤脚,最后,视线一定,“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既然我属下一时找不到你外祖,我看你还是先回山上去吧。”
说完顿了顿,使劲攥紧手里的剑柄,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既然连我府中三位名医都无法看出蒙辛究竟得了什么毛病,就算找来你外祖也未必有用,算了,钟云,我们还是走吧。”
“爷,咱,咱真就这样走了?”钟云一脸疑惑地看着主子。
您辛辛苦苦将这臭小子背下山,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陆渊冷冷看着他,随后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赵清珩,一字一句高声说道,
“我总不能把他带回去吧。你都说了,他年纪尚小,就算跟我回去也不可能治好蒙辛,搞不好还得弄出人命来!”
竟然瞧不起我!
赵清珩的怒气像一簇霍然而起的火焰,直接烧到了胸口。
“也是,”钟云点点头应道,“那我给您牵马去。”
谁知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等等!”
陆渊听到这个声音,唇角好似弯了弯,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慢慢转过身来。
恰巧对上少年清亮的目光,
“陆大将军,我不回壁山,我要随你去北府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