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被抬出来后,那个腿脚不利索的少年也跟在侍卫身后走了出来。
他好像在大声说些什么,两只手挥来挥去,一会指指中间的书房,一会又指指回廊顶头那间空屋,仿佛在指挥着侍卫移动世子。
最终,那两个侍卫把世子抬进回廊入口的那间空屋,陆渊和少年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三名带刀侍卫又齐开排列好,守在了这间屋子前。
看到这里,树上的人不禁皱起眉头。
大人不是说已经给世子下蛊了吗?世子中蛊时间不长,顶多身体变得虚弱,但也不至于躺着被抬出来呀,这副模样倒像是病入膏肓。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还有,好端端地为何要给世子换房?
树上的人正暗自疑惑着,陆渊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卫突然从世子房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准备离开。
临走前陆渊还特意停下步子,微微侧过头,小声对门前的守卫嘱咐了几句。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视线若有似无扫过自己藏身的这个角落。
树上的人身子一僵,暗暗往树叶深处挪了挪,怔怔想了一会,默默摇摇头。
不可能,这处地方又高又隐秘,即使陆渊目力再好也不可能发现。
想到这里,他定下心神,又继续往下瞧去。
这时,陆渊和贴身侍卫已经离开,小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那三个带刀侍卫还笔直地守在世子门前。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树上的人又反复瞧了瞧那扇紧闭着的屋门,突然灵光一现,对了,那个坡脚的少年呢?
他没有出来。
又耐着性子窝在树上等了好一会,可那个坡脚的少年却一直没有出来,世子的房门也再没打开过。
看来他留在了世子房中。
莫非此人便是陆渊找来的神医?
呵,心中不禁一阵嗤笑,那少年看起来年纪尚轻,腿脚又不利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再说,倘若真是神医怎会连自己的伤腿都治不好?
世子中的蛊毒可是镇族之宝,极其隐秘,一般人是不可能轻易发现的。
哼,况且那少年不过是个稚嫩小儿,活这么久估计都没听过蛊毒这一说法,有甚好怕!
可树上的人又转念一想,北府会不会还藏着别的高人,这少年该不会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吧。
哼,就算被陆渊误打误撞知道了世子中蛊的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蛊毒最厉害的地方可不止隐秘二字,庙司手里豢养着许多蛊虫,全都不是白养的,光投喂进去的毒药就数不胜数,更不要说这些烈性毒药都是庙司自己秘制的。
何人可解?无人可解!
想到这里,树上的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之前被他惊吓走的鸽子们早已三三两两飞了回来,继续栖息在树枝上,懒懒地晒着太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树上的人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鸽子,眸色渐深,毫不犹豫举起手指,狠狠咬了下去,一抹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青檀纸,迅速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暖阳继续照在空中,北府那株苍柏的某根枝干不知为何起了一阵轻微抖动,原来并肩栖息在上面的玉鸽子们像被惊扰到一样,扑腾着翅膀一个个离开树枝,飞到空中。
其中,有一个白羽里夹杂着灰色毛发的玉鸽像是被人使力往上一抛,直直飞入空中。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会,便像一只离群的孤雁般远远朝南飞去。
苍柏最后晃动了几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几片被玉鸽震落的绿叶飘飘然落下来,静静躺在地上。
阳光无声无息照在这个角落,一缕一缕披覆在北府的这株老树上,显得一切都很静谧,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