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扫了一眼那个忙碌的身影,站在门口的傅知桓又不动声色开了口:“胡老伯,虽然你没有入籍,但咱将军也不会委屈你,银两我已经帮你准备好,至于数量嘛,肯定能保你日后生活无虞。”
听了这话,胡老伯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收拾好手中的碗碟。
平日忙得连人都看不见的将军今日怎如此清闲,突然关心起自己告老还乡这事,还如此锲而不舍。
他随意在衣袍上擦了擦手,动作缓慢地转过头,小心翼翼看了傅知桓一眼。
然后又耷下脑袋,重重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傅知桓总觉得刚才那一眼,胡老伯苍老的眼中突然一闪而过与其年龄不符的光彩。
他目光不明地站在门口,沉默了很久才转身离去。
今日北府看起来也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闷气息。
“爷,要变天了。”
书房里,傅知桓正在关窗户,明明才刚到酉时,窗外却已经一片黑暗。此时本该日暮,但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太阳,乌云阴沉沉地密布在空中,久久不散。
陆渊坐在案桌后的圈椅中,手里握着一卷书册,两眼专注地盯着看了好久,右手才翻过一页。
“东厨那边打探得如何?”
“下午我已经去过了,这个胡老伯果然有点奇怪。”
“哦,怎么说?”陆渊头也没抬,双眼依然紧紧盯着书册,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
傅知桓皱着眉头,一脸不解,“这胡老伯明明去年亲自求到您面前,说要回维润养老,如今再问他,他竟然不肯回去了。”
“哦,那你有没有告诉他,北府会给他一笔银两?”
“说了,他听了不仅没反应,也不开口说原因,只是不停地摇头,而且他总是垂着头,好像不敢看我。”
“哼,知桓,这世上只有鬼才怕见人!”陆渊听完又翻了一页,恨声说道:“看来这次,咱们北府来了个不怕死的鬼!”
傅知桓疑惑地觑了眼主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爷如此确定这个胡老伯就是外面派来的人?”
“你错了,他不是,”陆渊忽而神秘一笑,从书册上移开视线,冷冷瞥了眼傅知桓,
“假作真时真亦假,此胡老伯已非彼胡老伯。”
主子这是打的什么哑迷。
傅知桓愣愣站在那,脑子里一团迷糊。
“派个人盯着他,不要再让他靠近鸽群,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傅知桓见主子吩咐,连忙应了下来。
陆渊吩咐完,便又认真看起手中的书册,过了好一会,突然想起后院的世子,又开口问道:“对了,钟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噗,想到钟云的任务,傅知桓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见主子状似若无其事地瞥了自己一眼,便收敛起神色,摇摇头,“没有,钟云那边没有传话过来。”
书册又翻了一页,陆渊的右手小拇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起案桌,发出一阵咚,咚的响声。
“今日是第几日?”
“回爷,第三日。”
“嗯,差不多了,飞出去的鸟儿也该回来了。”
这回傅知桓没有做声。
主子这次布局虽然玄妙但太过惊险,原本自己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可如今瞧着主子甚是悠闲的样子,心中不由大定。
看来主子已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