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陆渊好像压根没听到他俩的话,负着手径自来到这个假胡老伯身边,仔细打量起他的真容。
面皮下的这张脸明显比胡老伯年轻得多,是个中年人。
可能因为长期戴着假面皮,脸上的肤色透着一抹异于常人的苍白。
他的脸很宽,眉眼的间距也很大,鼻子尤其显眼,直挺挺立在嘴唇的上方。
这长相和刚才那两个黑衣人有点不同,倒是和之前在壁山上遇见的麸人有点像。
视线缓缓上移,陆渊又扫到那一小撮若隐若现的棕色头发,不动声色瞥了眼赵清珩,
“阿珩,你看这人可像壁山上的麸人?”
麸人?
赵清珩正小心翼翼将那张假面皮收进怀中,听了这话,疑惑地抬起头来。
“长得倒是有点像,”他认真瞧了瞧这人的长相,右手摸上自己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麸人的头发一般都是棕色,可此人却是白色。”
“哼,连脸都是假的,其它也未必会是真的!再说,此人年纪与胡老伯差了许多,头发怎会发白?”陆渊冷笑一声,突然抽出自己的剑,朝那躺在地上的人狠狠刺去。
“呀!”
赵清珩没想到他会对死人出手,不由自主喊出声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
周围一阵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身后的钟云忽然大声叫了起来:“爷,你怎知道这人的头发也不是真的?”
头发?
听到这句,赵清珩偷偷扒拉开五指,小心翼翼从指缝里偷瞄出去。
陆渊早已收回了剑,此刻正专心把玩着手里的一大摞,额,白发。
赵清珩眼前一亮,像发现新玩意似地凑到他跟前仔细瞧了瞧,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既像头发又像顶帽子?”
“是头发。”陆渊唇角一弯,不由苦笑一声,“这奸细也是用心良苦,做戏做全套,不仅给自己整了一张假脸皮,还做了一顶假发。”
“我的天,真是艺高人胆大,怪不得他敢明目张胆混进你们北府,的确有点本事!”赵清珩心服口服地朝地上望去。
原来,陆渊刚才抽剑削了那人一层头发,此刻,他真正的发色终于露了出来。
棕色。
果然是麸人。
“怪不得世子会在咱北府无缘无故中蛊,原来都是这麸人搞的鬼!”
一旁的钟云恨恨说道,使劲踢了那假胡老伯一脚,结果动静太大,尸体被他一下踹翻了过去,一个东西从那人怀里掉了出来。
傅知桓眼明手快迅速从地上捡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递给陆渊,“爷,是短弩。”
静静瞧着眼前这把短弩,陆渊黑眸微闪,突然想起,刚才盘问黑衣人的时候,窗外射进来两支短剑。
“哼,原来是这奸细搞得鬼!”他拿起傅知桓手中的短弩,仔细瞧了瞧,淡淡说道:“看来这奸细是怕黑衣人出卖他们的主子,所以才冒险出手。”
一旁的傅知桓听了,背后一阵发凉,“爷,倘若不是他冒险出手,咱们可能未必会起疑,那他岂不是还要继续藏在府中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渊没有开口应他,黑眸渐深。
“可那两个黑衣人不是汉人吗?汉人怎么会与这麸人勾结?”赵清珩皱着眉指了指门口那两个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一脸不解地问道。
汉人怎么会与麸人勾结?
不知为何,陆渊忽然想起祖父陆昭临终前交代的话。
阿渊,彦昭王盘踞北地,而北地靠着麸人,这两股势力日后不得不防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陆渊不由冷笑一声。
彦昭王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与麸国勾结,恐怕其中还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大宁朝要是落入这种卖国贼手中,天下子民岂不都要沦为亡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