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赵医士,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是钟云。
坐在床边的陆渊一下回过神来,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下摆,镇定自若地从软凳上站起来。
转过身,黑眸淡淡一扫。
果然,赵清珩正立在身后不远处,一脸尴尬地朝自己笑着。
视线缓缓下移,她的手里好像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钟云正跟在她后面,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往里面挤,手里抬着什么东西,隐隐约约有股异味飘过来。
陆渊忽然心中一动,这是?
“哎哟,我说赵医士,你往旁边让一让行不行,都进来小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杵着?”
这书房的内室本来就不大,门口用屏风一搁,堪堪挤出一块空地来,里面摆上一张睡塌之后,更显拥挤。
钟云和傅知桓抬着手里的笨重家伙一路从东厨赶过来,早已满头大汗,结果这少年跟木桩子似地杵在内室口动也不动。
自己不做事还碍着别人,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钟云气不打一处来。
赵清珩的脸一下红了半边,她心虚地咬住下唇,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刚进来嘛。”
“不对啊,你不是刚才就进来了吗?都好一会儿了,你看,你要的东西咱都给找来了,你怎么还杵在这……”
钟云还想继续叨下去,谁知,连一半身子都没挤进来的傅知桓,突然在屏风外囔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嘴大一箩筐了,咱抓紧时间赶紧把这东西放进去吧,我手都快断了!”
钟云只好悻悻然闭上嘴,临了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还不让开?
赵清珩偷偷瞧了一眼他俩抬着的东西,暗自翻了个白眼,往旁边让去。
等他俩好不容易把这大家伙给搬进来之后,赵清珩才颠颠跑过来,仔细打量起来。
抬起头,一脸疑惑道:“这,这是水缸?”
傅知桓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长长喘了口气回道:“赵医士,你要的水桶咱们实在没找着,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地方只找来这个大缸,你看行吗?”
赵清珩绕着大缸转了一圈,然后蹲下身子,曲起两根手指用力敲了敲,当的一声脆响直直从里面传出来。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缸看上去还挺大,应该能容纳两个人。
然后直着身子站起来,小脑袋又探进缸内仔细瞧了瞧。
里面看起来还挺深,照世子和陆渊的体型,应该能凑活,不过……
赵清珩重重吸了口气,鼻端似乎飘过一阵异味。
这味道,怎么有点像……
心中突然划过一丝异样。
她拍拍缸顶,望着傅知桓,“可结实?”
傅知桓点点头,刚想开口,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从塌边传来:
“结实,很结实。”
这声音怎么听着怪怪的,像憋着笑似的。
赵清珩蓦地回过头去。
果然,陆渊的眉头轻轻扬起,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你笑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发毛,这北府最近怪事多,眼前这大缸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上首那人却只笑不语。
“赵医士,这可是咱府中的大酒缸。”这回连傅知桓也跟着笑了起来:
“去年爷夺回了维润城,年底军中庆功,咱们喝的便是此缸中的美酒。前些日子,府中为世子摆宴过后,这酒也就没剩多少,如今你有需要,我们正好想起了它,便给你抬来了!”
怪不得缸内有股怪味,闻着还那么熟悉,原来是酒味。
赵清珩听完,心中也觉莞尔,开玩笑道:“也不知那世子爱不爱美酒,若是个酒鬼,闻了这味,准保立马就醒。”
说完,眉眼弯弯看着陆渊。
陆渊黑眸幽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一会,薄唇微动:
“阿珩,你要这大缸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