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水土不服?陆将军,您这词可真新鲜,奴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范俨眨了眨眼睛,嘴一咧,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便露了出来,看得人心头发颤。
陆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镇定自若道:“世上的古怪病症何其之多,范大人没有听说过也情有可原。”
说完朝顾戟指了指自己,面不改色地瞎编道:“五年前我刚来北地时也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吃不下睡不着,后来医士帮我调理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好起来。”
顾戟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总算安定了些,但若不亲眼见一见顾蒙辛,心里还是不踏实。“蒙辛如今还在昏睡?”
陆渊先是点点头,又怕谎话说过头,徒增太子的担忧,便又开口道:“有时也会醒来,不过现在精神不济,大多数时候还在昏睡。”
“真的不会危及生命?”
陆渊安抚一笑,缓声道:“不会,我特地安排了府里的名医专门守着他。”
赵清珩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她既然是神医的外孙,尊她一声名医也不为过。
“嗯,但我还是不放心,阿渊,不管蒙辛现在如何,你带我去见一见他,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顾戟专注地盯着陆渊看了许久,一脸正色道:
“你也知王叔从前为了王妃的事自暴自弃了好久,这几年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是很好,一心就盼着蒙辛早日收起性子,娶个贵女好好过日子。”
说到这,他幽幽一叹,
“可蒙辛这次却依着自己的性子跑来了北地,王叔知道后茶饭不思,整日忧心不已,一连好几日都窝在父皇的书房不肯回府,中途有一次甚至急晕了过去。父皇看着也很焦虑,所以特地派我来此,而我来此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一见蒙辛,确认他的安危。”
陆渊垂眸不语,静静立在议事堂的毡毯上,外面的阳光一层层在毡毯上铺了开来,晃得人眼花。
“阿渊,蒙辛这心思已经藏了许久,这几年他日日苦练功夫,我知道他始终憋着一口气。五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没有见他一面,他一直耿耿于怀,从那以后,他一直想来北地找你,为了这事他求了父皇很久。”
顾戟静悄悄看着他的侧颜,一字一句道:“不管如何,这回他总算如愿了。”
陆渊眼皮一跳,明晃晃的毡毯上忽然晃过一个人影。
抬头一看,刚刚被他派去后院的傅知桓此刻正站在议事堂外,垂手而立。
*
赵清珩已经坐了很久。
自傅知桓说了那通话后,她便没了胃口,胡乱扒了几口饭,便愣愣坐到了世子床前。
她眼睛眨也不眨,一瞬不瞬盯着床上昏睡的世子,恨不得将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过了好久,她终于缓了神,眉眼一垂,满脸愁容,
“世子啊,听说你们金陵是个大地方,好山好水好人家,现在能不能跟善良的你打个商量?”
说完,她低下头,认真数起自己的手指头,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饭菜香,
“你看,这北府的鸡腿也香,米饭也香,就连那绿油油的青菜叶子也是很香的呀!你不饿吗?求求你,快起来吧,你要是再不起来,我这小脑袋就要送给你做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