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赵清珩狡黠一笑,朗声说道:
“大人,那可真巧了,您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本公子也是堂堂男儿一个,您刚才说的那番话不也侮辱了世子吗?再说了,”
她转眸,不怀好意地看了顾蒙辛一眼。
顾蒙辛眼皮一跳,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她红唇一开一合,惊世骇俗的话便在众人耳边响起,
“大人,既然您这么仰慕世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您闺女嫁给他不就成了!”
范俨一愣,转瞬回了神,声音凝成锥尖子,一下子就高了上去:
“唉呀呀,陆大人,您看看,你看看,您府里这贱婢,哦,不对,这不男不女的东西,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奴,奴堂堂一个宦侍总管,能生得出闺女吗?”
范俨扯着嗓子一口气喊完,还觉不解气,横眉竖眼就朝赵清珩瞪了过去。
宦侍?原来如此。
赵清珩这才了悟地点点头,换上一脸歉意,垂眸低声道:
“哦,原来大人就是那个金陵来的太监啊,如此看来,的确是我疏忽了。”
她重重咬了咬太监那两个字,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范俨,
“大人,据我所知,从古至今,阉人的确生不了娃,刚才我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刀子一样,句句扎在范俨心头,扎得他血泪横流,竟有些恍恍惚惚。
还海涵呢。
床上的顾蒙辛一时没忍住,眉头一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打蛇打七寸,这个阿珩还真厉害!
不过,他默默收起笑容。
什么叫脑子顶顶不好使,公子哥的脾气又臭又大?
他眼神凛冽,狠狠剜了赵清珩一眼。
这笔账回头再找你算!
这时,床前怔怔站着的范俨总算回了神,他咬牙狠盯了赵清珩半晌,倍感委屈,弯下腰,又一路小跑回了顾戟跟前。
嗓子一捏,又开始嚎了起来:
“殿下啊殿下,您可得替奴做主啊,也不知北府怎会养了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嘴太狠毒,尽往奴的心肝上扎锥子啊。奴,奴这回可真守不住了,心肝俱裂啊,殿下,您是知道的,奴原本也是一片好心,怕咱世子被人缠上……”
又来了又来了。
顾戟一扶额头,好不容易清净了一阵的耳朵又开始遭殃了。
可惜这会他连出声打断范俨的力气都没了,心里一团烈火熊熊而起,瞬间便烧到了脸上。
赶了这么多天路,火急火燎地从金陵一路跑了过来,刚下马,连口热茶都没喝完,就听说顾蒙辛这臭小子病了,又马不停蹄跑来后院,没想到却看见眼前这一幕。
皇室的里子面子全都被他丢尽了!
自己现在还能说什么,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操起棍子狠狠揍这臭小子一顿。
顾戟的脸上瞬息万变,乌云笼罩,过了好一会,才厉声喝道:“蒙辛,你还不快起来,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顾蒙辛缓缓从赵清珩脸上收回视线,脸一红,嗫嚅道:“六哥,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你还敢说你们俩没什么事,你看看你们刚才那样子,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说完,斜斜觑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清珩。
木簪束发,宽袍摆动,的确是男子的装扮。
视线缓缓下移。
腰间玉封紧紧勒在身前,勾勒出袅袅身姿,宽袍里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顾戟忽而眉头一动,这人到底是男是女?爬到顾蒙辛床上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