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弯着腰替世子顺气的钟云突然发现周围没了声响,怔怔抬起头来,一眼就瞧见赵清珩脸上醒目的笑容。
心头一跳,这小子今天是来找死的吗?
要笑你也得背着点人啊,你这样光明正大杵在世子面前傻乐是几个意思。
想到这里,他的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立马飞去军营把傅知桓给拎回来。
再和这两人待下去,半条命都要被吓没了。
他哭丧着脸,没好气道:“赵医士,你还愣着干嘛,快来帮世子把脉吧。”
“啊?哦。”赵清珩脸上笑意不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之前被这臭不要脸的世子戏弄了好几回,昨晚还气得回房哭了好久,没想到,一碗蛇血大补药就让他乖乖投了降。
早知如此,还费什么劲跟他斗气啊,每次在他药里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就行了。
她心情愉悦地暗自盘算着,径自在顾蒙辛旁边坐了下来。
既然这人怕腥,那我就天天让他闻腥,明天放什么好呢?
要不,来点鸽子血?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赵医士,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事让你从刚才一直笑到现在,你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乐一乐。”顾蒙辛突然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一开始,他的确被眼前这抹如春花盛放的笑颜给迷住了,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小人儿不仅肆无忌惮笑个不停,一排皓齿还清清楚楚咬在了一起。
怎么看上去像是不怀好意呢。
“啊?哦,没事没事,只是一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我就特别开心。”赵清珩努力憋住笑意,伸出纤手,轻轻搭上顾蒙辛的手腕。
乌鸦鸦的睫毛一扫,闭上眼睛,开始静下心来把脉。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睁开双眼,红唇轻启:“嗯,脉象摸着还算平稳。对了,世子,这几日你的胃口还不错吧?”
顾蒙辛一怔,点了点头。
这话倒没说错。
在金陵时,自小养在宫中,自己的饭量虽然不算大,但吃食却很精细。
若遇到不可口的饭菜,自己宁愿饿上一顿,也不愿将就。
没想到这次醒来之后,不管每日呈上来的吃食有多清淡,自己都能满满吃上一大碗米饭,说起来还真奇怪。
“饭量陡增,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倒无碍。”赵清珩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顾蒙辛削瘦的脸颊,认真解释道:
“蛊虫虽然在你体内时间不长,但寄居其中必然会吸食血气。你身子亏空,加上之前昏迷多日,醒来后胃口自然会变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切记不可暴饮暴食,少食多餐即可。”
说完站起来,整了整袖摆,语气笃定道:“假以时日,你身子的亏损必能补回来。”
旁边的钟云一听这话,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放了回去。
一展眉头,轻声道:“世子,既然如此,您就听赵医士的话好好歇着吧,我们就先走……”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他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赵清珩那小子竟然一个人直接跑了。
而且那门,究竟哪里得罪她了,非要把它弄坏不可。
钟云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又给世子行了一礼,便准备退出去。
谁知,顾蒙辛铁着脸又问了句:“赵医士刚才说她待会要去做什么?”
“啊?哦,无事。”钟云挠了挠脑袋,老老实实说道:“她向爷借了西边的大池子,待会要去沐浴。”
沐浴?
顾蒙辛目光沉沉望向门外,舔了舔薄唇,嘴里的蛇血仿佛还在齿间,滋味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