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小心翼翼将药端进了屋子,转过头来,刚要退出去,见顾蒙辛面朝左侧,还怔怔立在门外。
他迟疑了一下,便缓步上前,好心提醒道:
“世子,咱北地的早春,晚上有点凉,您还是先回屋吧。那药我已经放桌上了,您赶紧趁热喝。”
听了这话,站在门口的人才缓缓回了神,凤目流光一转,淡淡扫了眼桌上的那碗药,又垂眸看了眼他右手上端着的青瓷碗。
疑惑道:“怎么有两碗?”
钟云默默叹了口气,眉眼一垂,小声道:“这碗,这碗是赵医士的。”
顾蒙辛听完脸色一变,凤目中隐隐划过一道厉色,急切地问道:
“阿渊不是说她只是扭到脚了吗,怎还要喝药?”
这……
钟云瞬间苦了脸,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世子,这不是药,是咱爷让东厨给赵医士熬的补汤。”
*
“咚~咚~”
门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赵清珩正坐在床上,侧着身子帮自己抹药膏。
她头也不抬地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又轻轻敲了一下。
赵清珩抹药的手一顿,静静望向窗外。
一盏昏黄的灯笼正高高挂在廊沿的弯钩上,在黑夜里晃来荡去,摇曳出一丝半明半暗的光亮。
她蓦地有些胆寒,断断续续又问了句:
“谁,谁啊?”
门外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过了会,那人像是不耐烦似地跺了跺脚,没好气地喊道:“快来开门!”
听到这个声音,赵清珩先是一愣,然后赌气似地撅起红唇,继续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脚上抹起了药膏。
开玩笑,我是疯了吗?
深更半夜的,给你这个意欲谋害我的人开门?
哼,我才不傻呢。
门外的人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可门内的人这回是铁了心不开门。
不仅不开门,这会儿连话都不回了。
顾蒙辛何时这么低声下气地等过一个人,一时也来了脾气,袍子下的长腿一伸,刚想使劲踹上这扇紧闭的门,旁边的钟云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了他。
然后压着声音小声说道:“世子,您忘了吗?赵医士的脚扭伤了,不方便。再说,她这人气性大,说不定还在生您的气,要不,换我来试试?”
顾蒙辛重重哼了一声,面色不悦地朝旁边让了让。
钟云连忙凑到门前,小声喊道:“赵医士,快开门,是我。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听到钟云的声音,赵清珩稍稍定了神,她抬起头,又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这才放下手里的药膏,小心翼翼将卷起的裤腿放了下来。
然后下了床,扭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门前。
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钟云。
赵清珩狐疑地扫了眼他空荡荡的双手,疑惑地问道:“东西呢?”
钟云的脸上立马浮起一丝尴尬的笑,顺手指了指旁边的顾蒙辛,支支吾吾道:“东,东西在这呢。”
赵清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才发现顾蒙辛披着一件白袍站在角落里。
他的手里正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青瓷碗。
小脸迅速一摆,没好气地囔道:“我不要,我不要,你们快拿走。”
说完便直接关上了门。
谁知,一只白皙而清瘦的大掌却突然拦在了门上。